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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門了,奇怪的是,她的樣子不像以前那樣陰陽怪氣,反倒是掛著親暱的笑容。
一進門,她就盯著嚴清歌屋裡的炭盆。嚴清歌屋裡放了三個炭盆,用的都是上好不起灰的銀絲碳,特製的炭盆邊上還有小銅盒,裡面可以放香料。嚴清歌沒用香料的習慣,便在裡面放了一小把秋天晾曬的桂花,屋裡清香動人,又溫暖如春,叫嚴淑玉嫉妒的眼睛發紅。
海姨娘把銀票交給了嚴松年後,交出的不但是錢,還有家裡的地位,海姨娘現在在嚴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不比從前。
以前海姨娘還能說和楚姨娘平分秋色,偶爾佔據上風,現在她漸漸的連鶯姨娘、柳姨娘都不如了。起碼鶯姨娘、柳姨娘沒有捱過嚴松年的打,但嚴松年現在對海姨娘說打就打,說罵就罵,讓嚴淑玉都對海姨娘鄙夷起來。
儘管下人們不會剋扣海姨娘什麼,可是像以前那樣將好東西盡數供到她面前,卻是不可能了,連帶著,嚴淑玉的日子也不像之前那麼好過了。
今年冬天,嚴淑玉就沒見過銀絲碳長什麼樣子,她屋裡燒了普通的炭,屋裡的東西上總是能發現炭灰,叫她總覺得處處都不乾淨,甚至空氣中都帶著股炭臭味兒。
嚴清歌不知道她所來何時,請了嚴淑玉坐下。嚴淑玉坐在軟軟的繡墩上,心裡頭嫉恨交加,表面卻裝出一副乖巧可愛的模樣,嘻嘻笑著打趣道:“大小姐回家過年啦?我以為大小姐都改姓樂了呢。”
嚴清歌對她這麼笑裡藏刀的低端挑釁根本不放在眼裡,呵呵一笑:“庶妹不是也沒有改姓海麼?”
嚴淑玉三天兩頭回海家,被嚴清歌一說,她臉上笑容微僵,換了個話題道:“大小姐回來這麼久,還沒去看過三妹吧,你知道三妹叫什麼名字麼。”
“我怎會不知道,三妹叫嚴潤心。”嚴清歌雖然沒去看過嚴潤心,可是對嚴潤心的名字卻是知道的。
嚴淑玉為難了兩次嚴清歌,都被她輕鬆化解,心裡不痛快。
嚴清歌似乎對嚴家的事情無一不知無一不曉,可是她對嚴清歌在白鹿書院和樂家的事情,竟是一無所知。
她強按下心裡的火氣,慢慢道:“楚姨娘又懷上孩子了,至遲到明年八月,她就會生產,旁人說這一胎是男孩兒。三妹現在養在寒友居,父親每天都能見三妹,好似非常喜歡她。”
嚴清歌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道:“庶妹難道是嫉妒三妹了麼?”
嚴淑玉眼圈兒一紅,竟然掉淚了:“我不是嫉妒,只是在想,我們姐妹兩個,一個是京城第一才女,一個在白鹿書院唸書,當年父親也贊過我們是嚴家雙姝,現在竟是比不過一個還在吃奶的小嬰兒。我想到心中就難過。大小姐難道不會覺得不平麼?”
見著對她哭訴的嚴淑玉,嚴清歌詫異無比。
她和嚴淑玉素來都是針鋒相對的,她沒想到嚴淑玉竟然來給她服軟,和她說起來心事。
若是換了重生前的嚴清歌,說不定就會柔聲勸她,要她不要難過。但嚴清歌知道嚴淑玉秉性,她傷心了不去找海姨娘,反倒來找她,肯定沒好事兒。
嚴清歌冷眼旁觀,不聲不響,拿著手裡一卷書繼續看著,根本不搭理她。
嚴淑玉見屋裡冷場,抹了把淚水,一臉尷尬道:“姐姐,我知道因為姨娘跋扈,你一直不喜歡我。我以前被她教壞了性格,可是那時候我年紀小,什麼都不懂。現在我長大了,知道以前做得不對。聖人曾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姐姐不肯原諒我麼?”
她可憐巴巴的和嚴清歌說話,換個人來,說不得就被她感動了。嚴清歌對別人還好,對這一對母女,卻是鐵石心腸一樣。她冷淡道:“虎毒不食子,海姨娘對你如何,你難道還不知道?連這樣待你的生母你都能在背後編排,我又如何能信你?”
嚴淑玉臉上色變,她立刻道:“你又怎麼知道她對我好。她瞞著我好多事情,嚴家書庫的事情,事發後我才知道!她要是真心待我,怎麼會瞞著我。我好恨她鼠目寸光,為了那點銀子毀了嚴家書庫。”
她咬牙切齒,真情流露。嚴清歌卻是一陣嗤笑。
若論起玩心眼兒,嚴淑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海姨娘是遠遠不及的。
但人若是總是玩弄心眼兒,企圖將旁人耍弄於鼓掌之中,性格就會越來越狹隘,也會越來越貪心,若旁人對她有一絲的保留,就會翻臉不認人。
升米恩,鬥米仇,說的就是眼前的嚴淑玉。貪慾長在她的骨子裡,操縱著她去吞噬旁人,但總有一天,也會吞噬掉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