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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上一刻他還握著一個嬰兒的雙手引領她步步前行,下一刻她便跑得比所有人──好吧,三分之二的人──更快。他不知道康底亞鎮發生過什麼,也不知道塞拉菲娜的左眼是怎麼一回事,然而她顯然從未放棄過自己。
正正是這一點讓他尤其驚訝,也尤其動容。迪齊索急切地走到小路盡頭,呼吸比平常重了一點,但他知道沒人聽得見這小小的破綻。
渾身發藍的魔犬伏屍於他腳邊。
猶如被寒氣侵染,充斥於頭腦內的所有熱血於一剎那凝結成霜。相比起進入房間之前,他仍然無法如常思考,然而此刻他上揚的唇角經已回到它們原本的位置。有什麼正霸道地吸去了男人的全部思緒。
他沉默著站了片刻,慢慢地、慢慢地彎下腰去,以指尖翻弄烈火鬣狗的屍體,又不死心地檢查了一下牠冰藍色的虹膜。這的確是他當年用在她身上的那一招,那時候他中途停下了,現在她完成了整個過程。
在六種共鳴力之中,塞拉菲娜。多拉蒂覺醒的偏偏是水元素;在水元素之中,她用來完成任務的偏偏是這個魔法。迪齊索無法想像她是以怎麼樣的心情、運用曾差點便殺死她的方法,去殺死身前這頭鬣狗。
這絕非巧合,男人聽得見塞拉菲娜想要告訴他的話:她已不是當年那個受害者,而是有能力傷害別人的加害者。
“父親,諾堤家族的人想要見……”背後有人喚他,是長女桑吉雅。迪齊索扶著雙膝又站直了身,轉眼望向桑吉雅,她的表情同樣複雜得無從剖析。
“我聽見了。召集其他人到主宅開會,我馬上會出去。妳和格列多他們留在這裡收尾……還有,通知神泉那邊。妳知道該說什麼的。”
卡奧。諾堤拍了拍路迦的肩,在後者耳邊說了句“最好別讓永晝說話”之後,便跟著多拉蒂家的長女──路迦到現在還是記不住她的名字──到主宅裡參與會議。
路迦目送對方離去,永晝把雙手放在褲袋裡面,裝作聽不見那句忠告。落選的多拉蒂陸續走出地牢,臉色神色各異,話題卻環繞著同一個人。兩人聽了片刻,是在討論塞拉菲娜。多拉蒂作弊的可能性。偽先知的預言果然應驗,出乎大部份人的意料之外,她擠上了第五名的位置。
在數十個金髮的法師之中,兩個黑髮的少年變得格外惹眼。路迦。諾堤保持著自己的撲克臉,一邊消化著叔父向他透露的訊息,一邊在等他們該見的人:作為龍族成員和諾堤半個資格者,於情於理,永晝都應要來拜訪迪齊索。多拉蒂。
在參選者走了大半後,他們才看見了那兩個人。
塞拉菲娜從樓梯底不疾不徐地現身,而她的父親跟在她身後兩步,過程全無交談,甚至連眼神交流也欠奉。永晝發出一個帶著笑意的鼻音,龍語的吐字含混得幾不可聞,“看她的左上臂。衣袖被狗抓破了,還留了一點血跡,但沒有傷口、甚至沒有帶疤。我就說我昨天晚上沒看錯。”
倚在樹身上的路迦。諾堤沒有答話。隨著兩人走近,他直起身來,示意永晝與他一起去向法陣口。塞拉菲娜。多拉蒂大概不知道,但諾堤家族正提出一個分組方法,而這個計劃會得到多拉蒂家族絕大部份人的支援。事實上,迪齊索。多拉蒂不參與會議的話,路迦毫不懷疑,議案可以一致透過。
他朝迪齊索點了點頭,“多拉蒂先生,這是之前向你提過的……參與者。他剛剛到達法塔市,特意過來拜會。”
男人打量了永晝一眼,看後者沒有開口或者握手的意思,便很識相地僅以點頭回應,“幸會,永晝先生。如信上所言,只要你們能夠信守之前洽談過的條文,相關的文書不日便會批出。接下來我們還有事要做,請恕我們失陪。”
塞拉菲娜並沒有問到底是什麼事非現在做不可。
她已心中有數。作為被人傳誦成“黃金家族”的多拉蒂,他們的規矩與儀式不勝列舉,當中有些僅僅是從前人處流傳下來的習俗,也有些是從精靈聯邦那裡學過來的小把戲,而他們等下要去完成的一個,是為數不多、真正有用處的儀式。
所謂“有用”的意思,當然不是對她有用。
路迦。諾堤和那個叫永晝的龍族少年已經離開。或許是她多想,這兩個人特地在選拔完結後過來,似乎並不是為了拜訪父親這種小事。
迪齊索。多拉蒂轉身看了看地牢,以同樣的方式把法陣關上。塞拉菲娜不知道山裡還有多少個類似的裝置,然而下一次開啟這個法陣,應是十年之後了。
“我們走吧。”男人這樣說,眯著眼睛抬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