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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用“傳音入密”的功夫,百丈之外,亦可與唐曉瀾談話,有如面對,如令兩人的距離不過十來丈,聲音聽來已是微弱之極,顯然也已是精疲力竭的了。
唐曉瀾出盡平生氣力,再向上攀登數丈。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然而唐曉瀾再也無力向上攀登了,忽的腦筋一動,將那條鐵鏈向上丟擲,馮瑛一手抓著鐵鏈,將唐曉瀾拉動幾步,唐曉瀾也用力支撐著冰塊,好不容易翻上懸巖,和馮瑛坐在一起,歇了半天,才說得出話。
馮瑛微笑道:“和你在一起,即算死在珠峰,亦可瞑目。”唐曉瀾驚道:“瑛妹,你怎麼啦?是剛才的雪崩傷了你嗎?”馮瑛道:“沒什麼,我躲在岩石縫中,總算避過了這聲災難。剛才我聽得有人慘叫,還以為是你呢!我只被冰雪刮傷了一點皮肉,可是我的氣力已經完全沒有啦,看來是下不去了。”唐曉瀾苦笑想道:“我何嘗不是如此!”其實他因為曾救治金世遺,費了許多精神氣力,爬至此處,精疲力竭的程度,已是比馮瑛更甚了。但為了安慰馮漠,只好在無辦法之中想辦法,說道:“咱們若是各自下山,自是奇險萬狀,兩人相互扶持,或許能平安下去。這條鐵鏈倒是可以大派用場。”
兩人又歇了一會,吃了一點乾糧,趁著天色未晚,正想冒險下山,忽聽得高處有人長嘯,唐曉瀾跳起來道:“咦,是呂四娘!”回聲想應,怕聲音不能傳至高處,又射出兩枝天山神芒,破空直上。過了一會,只見上面山坡現出呂四孃的身影,招手叫道:“快來,快來!”
唐曉瀾馮瑛二人本想保留氣力作下山之用,但聽得呂四娘招喚,仍然掙扎著向上爬去,兩人相互扶持,手牽著手,兩股內家真力合在一處,果然比一人爬山省力得多,然而爬到上面,亦已手足痠軟,四肢無力。
但見呂四娘亦是面色慘白,氣喘吁吁,顯然精力尚未恢復。但她獨自一人,比唐曉瀾夫婦還攀登得高,唐曉瀾從心底佩服。只見呂四娘微笑問道:“曉瀾,你的賭賽贏了嗎?”原來呂四娘在峨嵋山金光寺送冒川生人土之後,便即趕來找唐曉瀾,趕到喜馬拉雅山腳,遇到在清軍大營中留守的陳天宇等人,才知道唐經天等眾人都已上山找金世遺,於是呂四娘也獨自上山,在半山方今明家中住了一晚,知悉各事,因而兼程追趕,尋覓唐曉瀾夫婦等人。
呂四孃的輕功本領天下無雙,沿途又沒耽擱,所以登山雖在唐曉瀾之後,卻比唐曉瀾先到此間。但到了這個高度,亦已感到呼吸困難,精疲力竭的了。
唐曉瀾聽她問起賭賽之事,苦笑說道:“贏了,也輸了。”呂四娘道:“此話怎說?”唐曉瀾道:“提摩達多跌死,我和他的賭賽算是贏了,但到底上不了珠峰,那還是輸了。”
呂四娘微微一笑,道:“到了此處,你也可以心足了。我帶你去看一件物事。”三人相互扶持,又爬了好半天,好容易再爬上二三十丈,到了第二道懸巖的下面,只見冰壁一塊平滑的大石上,刻有“人天絕界”四個大字,下面還有題記,文道:
“甲申之秋,餘三赴藏邊,欲窮珠峰之險,至此受阻,力竭精疲,寸步難進,幾喪我生,嗟呼,今始知人力有時而窮,天險絕難飛度也!餘雖出師門以來,挾劍漫遊,天下無所抗手,自以為世間無艱難險阻之事,孰知坐井觀天,今乃俯首珠峰,為嶺上白雲所笑矣!嗚呼,勝人易,勝天難,此事誠足令天下英雄撫劍長嘆者也!”
文後的署名是“凌未風”,他助晦明禪師創立天山派的武功,也即是天山派的第一代掌門,唐曉瀾和馮瑛的師祖。呂四娘指著碑文笑道:“凌大俠當年亦不過只到此處,便即回頭,咱們現在也到了此處,還不滿足嗎?”唐曉瀾看了那“人天絕界”四字,出了一會神,悵然嘆道:“凌師祖說的不錯,再想上去,那真是難於登天了。咱們都是血肉凡人,到了此處人天交界之處,已是盡頭了。”
呂四娘沉思有傾,忽然微笑說道:“咱們是不能再上去了,但凌大俠所題的‘人天絕界’四字,這活也怕說得太滿,焉知後者之不如今?”唐曉瀾有點不服,道:“以凌師祖那樣的絕世武功,還有誰能趕得上他?”
呂四娘吸了口氣,左手拉著唐曉瀾,右手拉著馮瑛,毅然說道:“再前行三步!”唐、馮二人不明其意,但他們一向都把呂四娘當成大姐姐一樣尊敬,依言向前踏出三步,這三步在懸巖峭壁上踏進,端的難如登天,要不是各以絕頂的內功相互扶持,決計移不動腳步。呂四娘嘶聲一笑,拉著兩人跳了下來,在懸巖上歇了一會,喘氣說道:“後人必勝前人,這是今古不易之理。咱們今天不就是比凌大俠多走了三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