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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切的眼中含著期翼。
“齊彥兄,此處均不是外人,有話直說便好。”淡淡地將視線移往廳外繁花,伍自行還是微笑。
“這——”為難地望一眼一旁的聶氏二少,韓齊彥愣了一刻,但再看一眼一臉平淡的伍自行,不由心中一陣黯然。
“我,我找得你好苦!”滿腔的渴念一下子爆了出來,韓齊彥再也顧不得是否有他人在場,緊緊盯住一直記掛在心的面龐,“那年我去蘇州尋你,可你、可他們說你已因惡疾過世了!那時我好傷心,不顧一切地想再見你遺容一面,可他們卻連你的埋骨之處也不告我,我發瘋似的在蘇州城裡外到處尋,到處找,只盼能尋找到你葬身之處,可我找了七天,也沒有找到,便大醉一場,昏睡中被我的侍從們運回了大理。”
微微一啞,憶起那時的傷心欲絕,韓齊彥苦苦一笑,“於是我便在大理量美的地方為你修了一座衣冠冢,將你贈我的那件蘇繡埋在了那裡,時常去看看、陪陪你,只盼能……能再夢你一回。可我即便睡在那衣冠冢墳房,卻從沒夢到過你。於是,我就想,是不是他們騙了我,其實你並沒死,只是不想再見我了?”
眨一眨泛熱的眼眸,韓齊彥直直注視著垂頭不語的伍自行,“我不死心,便又去了江南,暗訪你的蛛絲馬跡。雖依舊失望而歸,卻意外地在南京聶氏布莊買衣時,聽賣衣小廝偶爾閒談,說起了一位伍先生,說伍先生身懷大才卻不顯不露,整日埋首賬冊,沉默寡言。我一驚,總懷疑那是你,我費盡心思套他們講了你的相貌,我才真的確定你沒死,你沒死!”
雙手激動地一揮,顯是難抑激動,“我當時便想見你,可他們卻說你已不在南京布莊了!我想你若不在那裡當差,一定會去其他布莊當值,我便在中原各聶氏布莊一一探訪,上個月終於尋到了京城!”
憶起一年來的辛苦,韓齊彥一笑,“我怕你不想再見到以前的故人,便一直強忍想念,不敢來見你,只每日偷偷隱在聶府門外,盼著見你一回。可我等了一個來月,卻從沒見你跨出府門一步過,我沒有耐心也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便決定冒昧地闖進府來,與你見上一面,我也就安心暫回大理去了。”
長吁一口氣,“十三弟!齊彥這五年來無時無刻不想你,今日終於見著你了,我,我……”結結巴巴了半響,韓齊彥偏偏無法長言暢懷。
“齊彥兄,多謝你這些年這般記掛自行。”伍自行仰首淡淡一笑,“只是自行不再是你過去那個十三弟啦,那個十三也早已,早已——你便當做十三已死吧!自行如今是聶府布莊的賬房先生,怕是今後沒機會再與兄臺見面了。”過去的事,他不想再提;過去的人,他更是不想再見。
“不、不,自行,咱們相交相知了那麼多年,如今終得再度團聚,豈能就此不見?我是因有急事需立即趕回大理,可我以後定會再來京城探你!我不求,不求你是否會記掛愚兄,只求你不要再躲開,能讓我時常見你一面就好。”他千辛萬苦,不只為了一次相見,絕不止如此。
“韓少主,”久久不發一語的聶箸文插進話來,“自行並非不想再見故人,只是有些事隨著時間的流逝,已漸漸改變了。自行現在生活得很好,韓少主該放心才是,不要再記掛於他。”他豈會傻呆呆地任由“情敵”在府中恣意來去?
“可我——”
“齊彥兄,若你當真認自行還是你的朋友,便放了自行一回,不要再如此辛苦地遠赴萬里了。”
“可是十三——”
“自行說啦,那個十三已死了,齊彥兄就不要再提了。”
“可你難道忘了咱們兄弟在蘇州的種種了?你忘了你失意時愚兄如何為你鼓勁了?那些美好的回憶你都忘了嗎?”他——怎能忘了!
“記得那時日子的是十三,可自行說了,十三已經死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了什麼十三!屬於十三的所有一切早已灰飛煙滅!”伍自行恨恨低語,“齊彥兄還要自行再重複多少遍?十三死了,死了!”
“十三——”
“韓少主,今日天色已晚,聶府恐不太方便招待少主,還請韓少主早些回去休息。來呀,還不送韓少主出府?”冷冷一哼,聶箸文下了逐客令。
“聶二少——”再想講些什麼,卻不能開口,已被一左一右地架出大廳,失了身影。
伍自行對此卻如恍若未聞,只低頭沉默不語。
聶箸文無聲地嘆了一聲,靜靜退了出去,留一方私人的空間給他的自行。
自行不想說的,他便不問。
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