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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翻炒這個故事,是因為前些日子,我去食堂買大饃,正撞見不遠處兩個歡喜冤家聚頭。那是傍晚時分,天際一片絢爛的雲霞將整個西天燃燒得火紅。老頭還是搖晃著走,楊太太迎面過來。我聽到她用黃鸝般清脆的京片子招呼著往昔的愛人:〃瞧呀,您的鼻子都流出來了,別感冒嘍。讓我給您擦擦吧。〃說完,用小手巾悉心擦去老頭兒都快流進嘴裡的稀鼻涕。
老頭傻笑著,也許早已不記得眼前的女人曾和自己相傍纏綿過,既不道謝,也不見當年柔情萬種的眼神。正當老頭繼續邁步的時候,楊太太溫柔地拉住他的胳膊,又說:〃您的鞋帶兒散了,別絆著自己。等等,我給您繫上。〃語畢,俯身蹲下,挽起垂在耳邊的一縷髮絲隨手綰在腦後,以免擋住視線。老頭困惑地低頭看看腿邊的女人,突然間,似曾相識的眼神在他眼裡迸射出清晰的光芒。一點心疼,一點內疚,一點期待。只須臾片刻。那女人並不曾看見。
我看見了,看見了當年那一抹風月。
(二)半晌貪歡
老婆回孃家了,要去一個月,剛走。確切地說,是被他連哄帶架給勸走的,說得還在情在理:〃好久不看咱媽了,想啊,你替我回去孝敬孝敬。〃說老實話,他是感到厭倦得不行。每天固定的時間起床,看固定的一張蓬頭垢面,吃固定的食物,散步走固定的路線,每週固定的時間Zuo愛,完事後固定地抽一支菸。那種ROUTINE的感覺不是在殺人,而是在慢慢地剮,剮得他有血流不出,有淚無名流。悶到極點的時候,真想衝那張精品玻璃茶几一拳砸下去,聽尖利的爆裂聲,看手掌上的血,劇痛一下。那也是快感,好過每天麻木到懶散,像被溫開水慢慢煮死的青蛙。老婆要再不離開一陣子,他就得瘋了,沒準兒哪天壓不住心頭的渴望,突然蹦一句:〃我們離婚吧!〃
老婆走了。飛機上天的一剎那,他竟然冒出個惡毒念頭……萬一飛機不小心掉下來,他頃刻間就是個自由的鰥夫了。念頭一出,他就衝自己吐吐沫,罵自己真不是個東西。老婆再不好,也是直系親屬了,即便是離婚也比咒她死強啊!何況老婆實在是說不出有什麼不好。
以前通常是下了班就回家上網,等吃現成的。老婆臨走前,忙活到大半夜,做了一冰箱的菜,還按先吃後吃的順序排好、貼上標籤,滿足地嘆口氣自我欣賞著,說:〃至少能管十天的,你就只受二十天的罪。〃呸!總共就享三十天的福,還被她剋扣去十天。
不理她,自己出門找食去!
樓對面一排小飯館,隨手推開一扇門都有半老徐娘塗脂抹粉難看得像老鴇一樣迎上來,堆著媚笑打招呼:〃老闆,搞兩個小菜?〃他怎麼聽都像電影裡的〃客官,這裡的姑娘可標緻啦!翠花,上酒!〃
他點了一葷一素一冷盤,一盞湯,一包煙和一瓶啤酒。
這季節正是啤酒搶灘的時候,彈丸小店裡居然站了一窩推銷不同品牌啤酒的小姐,一色的短裙蓋不住褲衩,身披綬帶,就他這一瓶啤酒的生意都快打破頭了。真是百樣米養百樣人,一瓶啤酒提成不過毛把,都能如此賣力,可見生活沒他過的那麼簡單。他要的啤酒叫〃零點〃,以前沒喝過。不過,在他眼裡,有酒就是享受的標誌。至於是XO還是二鍋頭,沒什麼區別。區別還是有的。零點小姐在推銷那瓶毛把利潤的啤酒的同時,順便也推銷了一下她那肉奶奶的大腿,就差貼著他的根了。他覺得都有些肌膚之親的嫌疑了,不買過意不去。這酒要是改叫〃三點〃或是〃十三點〃什麼的,大概都會比零點有賣點。
老婆從眼前消失了,沒人跟在後面嘀咕……臭襪子丟筐裡,衣服掛架子上。不過他還是一如平常地遵守了規矩。邊找衣筐邊罵自己沒出息。好不容易自由了,幹嘛不把襪子扔床上享受一下?試著扔了,發現連自己都受不了那股味兒。多年的家庭生活,好像已經使他習慣了整潔。
開啟電腦上網,打牌。真暢快,想打到幾點就幾點,沒老婆在耳根催,〃還不睡?〃邊打牌邊抽菸,使勁抽。想以前,抽菸是見不得光的,得躲陽臺上、廁所裡抽。這晚殺到天昏地暗,中途輸急了還找來了網管,投訴對家作弊,一夜下來沒贏反丟了十幾分。抬眼看錶,得趕緊睡了,明兒還要上班呢!
幾天一過,總體感覺還是無聊。黃|色圖片一律裸著,A級電影一樣叫著。以前夢想老婆不在了可以不必像老鼠偷花生一樣掖著藏著了。夢想成真了,才發現原來這樂趣根本不在敞開了看小電影上,卻是偷偷摸摸做賊上:反鎖了門,邊看邊聽門口的腳步,還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