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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越來越低,喃喃地像說給自己:“我明白、我明白,你不要……”說得那麼清楚,讓她的奢望碎得這樣徹底,無可修復。
樓江槐懊惱至極,他真混!本來可以很婉轉很技巧地說出,可是他卻越弄越糟,怎樣說都傷她。
那傻氣的憨憐的小扇,那長大了懂得愛慕的小扇,那咬住唇將話悶住不至脫口而出的小扇,那樸實的不會哀告強求的小扇,他看在眼裡,胸口陣陣緊縮,明明真的不曾有過任何歪想,但此情此景,卻覺得自己彷佛一剎那間動了心,喜歡上他可憐的小姑娘,從沒有這樣疼惜地喜歡一個人,從來沒有……
大雨傾盆而下,樓江槐低沉的聲音被雨打得幾乎聽不清,“我本來想裝不知道,但怕你越陷越深,最後不能收拾;又想幹脆離開村裡,卻怕你傻里傻氣地空等耽擱自己,我是個粗人,有話直說,不會甜言蜜語哄人開心,但是……樓江槐是真心實意為小扇著想,絕沒有……”
“我知道!”小扇打斷他的話,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我現在知道了,你對我好,我一直都很感激,全都放在心裡,是我自己奢求了……”
一道極亮極耀眼的閃電霎時間映亮了整個黑沉沉猶如夜幕的天空,小扇一向紅潤的臉蛋被閃電反射成雪白色,樓江槐愣愣地站著,看她被枝葉間隙傾入的雨淋得渾身溼透,卻第一次不敢碰觸她,不敢抹掉粘在她頰邊的溼發,不敢脫下外衣為她遮一遮風雨,不敢說一聲“小扇,我們回去避雨”
又一聲巨雷炸響,比雨前那一道雷還要響、還要恐怖,大地也似乎微微震顫了一下,大屋裡傳出孩子們驚惶失措的哭叫聲。幾乎與此同時,樓江槐看見一隻橙黃色像太陽一般大小的火球輕飄飄地向樹冠裡鑽去,他臉色大變,電光火石間縱身撲向小扇,一股掌風將她遠遠地推離大樹,只聽身後“轟”的一聲,像有什麼被猛地擊在背上,立覺雙眼一黑,身子驟輕,似乎被高高地拋了起來。
原來,真的是她奢求了,所以這雨,是為讓她將所有感情統統洗去,好重新來過嗎?
那時,她不會再喜歡上槐樹,槐樹也不會明明白白地說不可以,她還是槐樹的小扇,槐樹還是她的鬍子大叔,過著最快樂的日子。
可是,過去的事不會重來,就像明天還會颳風下雨,但刮的絕不再是今天的風,下的絕不再是今天的雨,往後的每一天,也永遠都不可能再刮今天的風,下今天的雨一樣。
茫茫中,她好象看見林大哥,當初和槐樹一同來到村裡,現在已是很多姑娘偷偷喜歡的青年,他從來都是對外人有點冷淡的,但對她和善堂的孩子們卻相當溫和,而對樓三哥及與槐樹,則始終每天連譏帶諷,挑刺拌嘴,一日不吵不鬧都像過不安生似的。
這樣的林大哥,竟也會用一雙哀傷的眼看著她,嘆得苦澀而無奈。
“這世上的事,原來真有些是不能強求的,能遇上就已算有緣,而要一輩子守在一起,是多麼奢侈的想望!”
倘若這活在幾個月前對她說,她還是似懂非懂,可是現在她聽在耳裡,卻是心如刀絞,痛不可擋。
遇上槐樹,已是緣分;可喜歡上他,卻是她奢求了。
“小扇,你忘了他吧,他不要你,你也不要他就是了。”
從沒有見過這樣溫柔的林彥,像是那一天在鎮上,有個人笑著送她一把極漂亮的團扇,溫溫柔柔地說:“我們小扇,沒有了扇子怎麼成。”
我們小扇我們小扇我們小扇我們小扇……
哭得整個肝肺都要挖出來了,心不斷地沉下去。
槐樹不要她了!
“小扇!小扇?你哭什麼?”林彥搖搖她的肩,“是嚇著了嗎?放心,樓老五命大得很,他死不了。”
她慢慢睜眼,“林……”粗嘎難聽的聲音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你擦擦眼淚,別再哭了,樓老五還沒進棺材,等他一腳邁進去再哭也不遲。”
她怔怔地,原來她在做夢,可是現在她也是恍恍惚惚,到底哪一個是夢,哪一個才是真實的?
咳掉嗓中的澀塊,她揉揉眼,掌背觸處,一片溼潤,用衣袖擦乾眼淚,她仍是有些遲疑,既然是做夢,那槐樹和她在大樹下說的話,究竟是真的,還是在夢中?
“你們兩個大雷雨天跑到樹底下幹什麼?沒見過雷劈樹啊?”林彥像是很惱怒,氣沖沖的,語氣裡卻掩不住一絲絲關切的味道,“那棵老樹被削去了一半,幸虧樓老五平時鈍得像頭豬,關鍵時刻反應還算快,把你及時推了出去,才沒有叫樹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