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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大都時相比,趙雍蒼老了許多,兩鬢斑白,眼角皺紋也越發明顯。他坐在書桌前,似乎在翻看什麼東西,眉宇間卻有排遣不去的憂色。
趙禹又走近幾步,才看清父親所整理的,正是自己從小學習書法臨摹的那些字帖,淚水再也忍不住,瞬間滑落下來。
似乎聽到窗外聲響,趙雍站起身走過來,想要將窗戶關緊,卻陡然看到窗外趙禹的身影,手臂登時一僵,過後卻又自嘲的笑了笑,關上了窗戶。
窗外趙禹聽到父親在嘀咕“老眼昏花”“思子成疾”之類的話,他再也忍不住,衝進房中,撲到趙雍腳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哽咽道:“父親,不肖子回來看您了!”
趙雍聽到聲響,回過頭看到趙禹,眸子登時閃耀起來。他俯下身,顫顫巍巍伸出手撫摸到趙禹的臉頰,這才輕輕舒了一口氣,然後揚起手陡然給了趙禹一巴掌,冷聲道:“父母在,不遠遊!你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趙禹放下捂著臉頰的手,將額頭重重磕在地面上,澀聲道:“兒子年幼無知,做事衝動不考慮,害得父親擔心,不孝至極!”
聽到這話,趙雍才一把拉起趙禹擁進懷中,老淚縱橫道:“你真忍心要為父受那人生三痛折磨嗎?”
趙禹聽到父親陡然老邁下來的聲音,忍不住再次哽咽起來。
良久之後,父子兩個才收斂情緒。只是趙雍似乎生怕兒子再次消失在眼前,緊緊攥住趙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才點頭道:“高了,也壯了,瘦了,也黑了。這大半年,吃了不少苦頭吧?”
未免讓父親再擔心,趙禹只搖頭道:“我只打馬遊蕩,飲食居住都不曾欠缺,沒吃什麼苦頭。”
趙雍拍拍趙禹身上沾滿風沙的衣衫,嘆息道:“我都不是迂腐古板的人,不許你出門遊歷,何苦要不告而別?你可知你害得你二哥隨後趕回吳興,跪在堂前幾個時辰跟我請罪?”
趙禹聽到自己私自溜出家門竟還惹出這麼多事,心中又覺慚愧,低下頭去不敢看父親。
思念已久的兒子回到家,趙雍都不想太過責備他。繃緊了大半年的心絃總算鬆弛下來,他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拉起趙禹往外走,還道:“你自幼在大都,都不曾嘗過三吳之地美味佳餚,來陪我一起吃飯!”
離家多日的小公子回來拉!
不多時,這個訊息已經在趙府傳開,原本愁雲慘淡一座府邸,霎時間風清月明。往常僕人們見趙雍愁眉不展的樣子,縱使有喜事都不敢在府裡明目張膽大笑,如今繃緊的一根心絃終於得以鬆弛下來。
趙雍有心要兒子見識吳地美食,親自到廚上叮囑一番。他心情開朗,都覺府中氣氛較以往舒服許多,原本諸多不順眼處這時候都變得順眼起來。廚房裡管事也曉得湊趣,提議道小公子回府是喜事,該當闔府慶祝一番。
趙雍冷臉道:“他區區一個小子回家來,算得什麼喜事,不要擾到做事的人。”
話雖這般說,他終究沒有阻止僕人們忙前忙後的張羅,許是為了補償因為自己心憂使得眾人惶惶度日。
趙禹都好久沒有感受過家的氣氛,無所事事,在庭院裡遊蕩,觀賞趙家祖宅別有江南幽趣的佈局。
正行到前廳處,趙禹的肩膀陡然被人抓住。他回家來後心神放鬆,這一抓竟然猝不及防,被抓個正著。轉頭一看,卻是方才將自己拒之門外那門子。
門子抓住趙禹,表情異常嚴肅道:“你這少年,好不曉事!先前我都跟你講過,家主人不待外客,你溜進來要做什麼?今天府上有喜事,我不與你計較!若是飢餓難當,隨我到廚上尋些吃食快快離去,不要招搖驚擾到人,敗壞我家老爺心情!”
說著,就將趙禹往隱蔽處扯去。
趙禹瞧瞧自己破爛的衣衫,可不就是上門乞討的小乞丐。他望見那門子嚴肅表情,倒覺有趣起來,便不掙扎。
恰逢趙雍走來尋找趙禹,望這方向瞅來,先看見那名門子,沒有注意到樹影下的趙禹,便問道:“趙丙你從前面來,可曾見到小公子?”
那門子趙丙橫出一步,將趙禹擋在身後,急聲道:“小的沒有看見,這就去幫忙尋找……”
正說著,他看見趙雍疾步走過來,心道不妙,背過手擺擺示意趙禹躲一躲,回頭一望卻發現少年竟然已經站到自己身邊。他心中一慌,連忙對趙雍說道:“老爺莫怪罪這少年,他許是餓暈了,見府裡忙碌才溜進來,我即刻打發了他……”
話說一半,他望見趙雍的表情甚是古怪,眼珠一斜又瞥見趙禹正笑吟吟望著自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