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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髮上夾了一堆五顏六色的髮夾,大冬天穿著一件翠綠的短外套,低腰牛仔褲上鬆鬆地掛著叮叮噹噹的腰鏈,塗著深紫色指甲的手指夾著三塊錢一包的便宜煙——總之,說她不是太妹都沒人信。
“一年沒見,你還真是把顏色發揮到極至哈?”張美麗撇撇嘴。
“不好看麼?”方晨轉身擺了個pose;“我男人都說好看。”
張美麗望天,這個“都”是指什麼意思?
方晨其實只比她大兩年,是張家唯一的外孫女。張家一女兩男,方晨的媽媽是大姐,張成新是第二個,下面還有個小叔。方晨從小學習就不好,高中沒上就上了職校,天天在外面混社會,家裡管也沒用。只有張美麗,是重點高中的優等生,再加上爸爸做生意賺錢多,自然在張家是最得寵的。
方晨滅了煙,趴在她肩上跟著進了屋,跟她咬耳朵:“我聽我媽說大舅的新老婆長得挺漂亮,沒想到帶來的男孩這麼正點……嘖嘖……”她舔了下嘴角,口水拉拉地問:“我可以吃掉小弟弟嗎?”
張美麗毛骨悚然地望她一眼,表示請隨便處置。
“哈哈,我開玩笑的,哪能呢?手頭上的我還忙不過來,”方晨大笑地拍她後背幾下,鑽進廚房討東西吃了。
張美麗勉強扯開笑臉,忙著和親戚們打招呼,餘光看見第一次來到這個家的少年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地低著頭。她的小堂弟在他旁邊擺弄晚上要點的鞭炮,眼睛卻好奇地偷偷打量這個不認識的新客人。
不知怎地,張美麗心裡嘆了一聲,懂了他為何執意不肯來了。
她也不明白,明明他的身份如此尷尬,為什麼夏雪情一定要他來。難道是宣告自己的地位麼?
年夜飯還是像往常一樣吃,沒有因為少一個人而有任何改變,也沒有因為多了一個人而有所拘謹。大家都好象約好了似的,統一地沒有提到“徐默”這個人。倒是不懂事的小堂弟,環視了一週問“二媽呢?”,很快被三嬸用一口獅子頭堵了嘴,小孩子有了吃的就什麼都忘了,一桌子大人也裝什麼都沒聽到。
只有她自己,強裝笑顏的嘴角撐不住了,眼眶忽地一熱,低下頭撥了好幾口菜,抬起頭又是一臉笑容。
張家人不多,爺爺早過世了,一大家子聚在一起也就一桌,幾個小輩被安排坐在一起,孔明自然就被要求和“姐姐”挨著。本來他話就不多,頂著張讓人看了掉下巴的臉,別人客套地問一句他就答一句,每句不超過五個字,菜也是轉到跟前夾一筷子,一筷子能吃好久。張美麗有異常,別人看不出來,敏銳如他很快覺察出來了,手上也是一僵,不知不覺吃得越來越慢,幾下之後再也吞不下東西了。
到這種地方,他也不舒服啊。
這些不認識的人,嘴上在跟他客套著,畢竟不是自家人,怎麼也顯得他很格格不入。平生第一次,他坐立不安起來,若不是被安排在張美麗旁邊,他說不定早就找藉口離席了。再怎麼關係不好,身邊這傢伙,也是相處了半年的人,比這些面目不清的人要好相處多了——他是這麼想的。
吃完年夜飯,一部分人被小堂弟拖到院子裡去放煙火,一部分人坐在電視機前等春晚,家裡幾個女人忙著收拾碗筷,夏雪情一動也沒動。張成新剔著牙對女兒揮揮手:“去幫奶奶洗碗。”
往年她也是作為家裡的好榜樣,爸爸的乖女兒去幹活的,今年被這句指使說的火氣“騰”地就上來了,想發作又看看這些親戚,硬是壓下怒火,默唸“不能當眾出醜不能當眾出醜”,乖乖地進了廚房幫忙。
她奶奶早就想找機會和她談話,她最喜歡張成新這個有出息的二兒子,心裡自然也是向著自己兒子的。張美麗站在洗碗槽邊洗碗,她就在邊上抹抹切菜板,擦擦油煙機,嘴上對張美麗說:“你爸那事,不能完全怪他。”
張美麗手上動不停,“恩”了一聲。
“你媽身體弱,又愛玩,你爸回家她就老在外面打牌,哪個男人受得了?”
“呵,”張美麗笑一聲,什麼也沒說。
“再說,他們是協議離婚,房子都給她了,錢也貼了些。她後面又出事,這個誰料得到?你爸哪裡想這樣呢?”
“奶奶,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她委婉地堵老太太的嘴,實在是不想再聽了。
張家奶奶以為她想通了,話匣子就開了:“就是咯,當年你爸你媽在一起,我就不同意。你媽工作又不好,她家裡也不同意,什麼重擔都是我兒子挑。她還不體諒著,老出去玩,前幾年就說過她,她自己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