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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所送,跟著便是此人虧空的數目詳情,為此不知得罪了多少人。虧空清查不到十日,便聽說斯府失火,一座府宅毀了小半邊,隔日斯惟雲照常辦事,面不改色。正考司的高臺上除了那些重禮之外,跟著便多了些其他東西,有暗器,有刀劍,下面就寫著何時何地所遇劫殺,平均下來,每隔三日高臺之上必然多出新的東西,但斯惟雲始終毫髮無傷,出入從容,唯有中樞各處的虧空接連遭查,一連串的官吏身涉其中。
情況激烈可見一斑,但就是這樣,衛家從族人到門生,不過隔靴搔癢地辦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讓衛宗平也很是意外,一面暗鬆了口氣,一面卻又費解,難道真如殷監正所說,聖眷優渥?
“皇上究竟是個什麼心思,老夫也正琢磨不透。”
殷監正微微冷笑:“皇上的心思,想必衛相比誰都清楚,不過衛相可也別忘了,令郎還有幾十萬的虧空在這裡。”
想起獨子衛騫,衛宗平心裡一陣發緊,白首喪子,哀莫之大,殷監正這話著實令人惱怒,當即便拉下臉來:“人都不在了,一了百了,提這些幹什麼?”
殷監正一點案上的詔令:“衛相難道沒看見?皇上可是連死路都不給,人死了還有父母兒孫、子弟親友,一樣追討。殺人不過點頭地,這追債卻追到閻王爺那裡去,令郎安生得了嗎?衛相當心還要死人還債!”
衛宗平怫然不悅:“老夫的事何用你來操心!”
且不說殷家和衛家本來也不算和睦,就為近來的事,殷監正認定衛家吃裡扒外,比他更火大,當即一拱手:“既然如此,衛相請便吧!”
衛宗平也是火爆脾氣,拂袖而起,怒道:“各走各路,告辭!”
門簾被一把掀起,“哐當”擲下來,連風帶雪撲了半室,殷監正狠狠地將手中詔令一擲,起身向外喊道:“來人,備車!”
小雪未停,飄飄灑灑地打著旋落下。車馬已經走了半天,殷監正心裡的火氣還沒消,快到了湛王府,他隨手一掀車簾,忽然喊了聲:“停車!”
馬車停在原地,前面一座青石拱橋上,有人站在高處。他下了車快步往橋上走去,到近前叫道:“王爺!”
那人回身,竟是夜天湛,散雪紛飛中他身披一件純白色的鶴氅,髮間玉帶輕揚,俊逸的臉龐隱帶削瘦,身形略薄。
他肩頭落了不少雪,看起來已經在這裡站了有一會兒。“王爺,天寒雪冷,你怎麼站在這兒?”
夜天湛見是他,微微抬頭示意,殷監正便往橋對面看去。那邊正是上九坊最繁華的商市所在,三千餘肆,遙望如一,這樣的雪天裡依舊車馬擁行,川流不息。行人中有不少外州商賈,更不乏胡商,一匹匹絲綢出入運送,忙碌非凡。
殷監正嘆氣:“這還是雪天,又近新年,前幾日人還要多,為搶購內廷絲綢,各地的商旅都來了伊歌。”
夜天湛並沒有如他一般望著上九坊,目光沿著細雪輕盈,看向銀裝素裹的大江遠山,橋邊一枝寒梅虯枝伸展,雪染香冷。
“商旅繁榮,物貨流通,將給我天朝子民帶來豐資厚利,使我國力昌盛,天威遠揚。區區西域小國,現在還需兵逼利誘,不出十年,他們會心甘情願對我天朝俯首稱臣,再想坐談條件也沒有資格了。”
殷監正不料他想的是這個,說道:“王爺,但是現在……”
夜天湛眼中神情隨著雪落漸漸冷下來,“你方才說,已近新年了。”
殷監正道:“是沒幾天了,但看他們的意思,至少正考司不封印,也沒有年假,這樣一來,這年還怎麼過?”
夜天湛道:“我早便說過,這個年誰也別想過了。他們怕是忘了,伊歌城,甚至天下的財商到底是握在誰的手裡。傳我的話下去,從今天起,哪家商坊若是再購進一匹內廷絲綢,九州八方殷家名下所有的生意都與他一刀兩斷,哪個官員要是再賣出一匹折俸的絲綢,以後便也不用來見我了。”
殷監正大喜:“王爺,臣早就等著你這句話了。”
夜天湛臉上卻沒有絲毫愉悅,握手在唇輕輕咳嗽,漠然轉身:“回府吧。”
殷監正想起來湛王府所為何事,與他並行,將方才與衛宗平的情形大概說了說,而後又道:“衛家終究是不可靠,這次弄出個絲綢折俸來,說不定便是衛宗平洩露了關鍵。”
夜天湛腳步一滯,兩道劍眉便蹙起,聲音冷淡:“衛宗平還沒那麼大能耐看出這其中關鍵,你高估他了。”說完這話,他便舉步上了車。
四周隔絕了風雪,突然安靜得很,夜天湛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