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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多少錢他也不清楚。只記得銀行小姐在查賬時睜大了眼睛,還問他是否考慮清楚,要不要填姓名。
他答說都不要了。
這些錢來得不乾淨,希望它最後乾淨的用處能夠洗清它本身的罪 惡,也換他從此一個乾淨安寧的人生。銀行小姐睜大的眼睛到轉賬轉完才恢復正常。一諾已經卡都不要。遠走了。
現在這個九華山的和尚竟然還認得他。
人生也是一場戲劇,他沒有想到自已會重上九華山。第一次來,是為了告別過去,這次來,卻是想結束將來。他只想忘記曾經刻骨銘心的人和事,忘記過去,回覆到安寧的心境裡,也不管黑道白道了。
水滸地越劇裡。有一首寫李逵出家的《寄生草》。一諾曾經在電視裡看到過,依然記得那裡面幾句話。
“沒緣結,轉眼分離乍。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他現在也是這樣了。他以前是那麼執著固執的人。從九歲開始,就下定決心要與天鬥,與人鬥,要得到自已認定的東西。自已最珍愛的東西也堅信自已能守護得住。所以生活的苦和累,白道的骯髒,黑道的誘惑,都沒有讓他動搖曾經地決心。
最打擊到他的,首先是如月,如月最後傷了他的心。雖然後來兩個人和好,到最後她也沒有離開他。但是傷害卻是真實的。破碎了的玻璃瓶,重新粘合,傷痕也是清晰可數的。
然後是媽媽的死。他奮鬥那麼多年,黑道白道他嘗試過,無外是希望他能保護好她,不像父親一樣生病死去。可是最後仍然是同樣地結 局。
然後是黑道上的血殺,原以為不會出事,誰會想到雷地龍不放過 他。一個誤傳的訊息就帶著手下來攔截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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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又會想到小恐會一開頭就死去,老孟失控,首先拿出了槍,讓事件升級。
到了最後,他知道全身而退,已經很難,才讓如月先跑掉。如果不是小七和他擋著。如月估計也跑不掉。
這個傻丫頭。可還在浙江等著他?他在放她跑的時候,就知道。再也不可能見面了。是那樣的累,主觀客觀的,都由不得他作主
。 了,自已太幼稚了。一半地生命裡,證明的只是自已的狂妄可笑。
他這個人,註定不能讓家人平安喜樂,也因此,註定與幸福無緣。
如月。
三年了,在別館驛站裡,在深殿廟堂裡,在陌路紅塵裡,在春去秋來裡,他也依然想念著她。
執著到最後,時空的離別,別的女子的追求,財富的誘惑,生活的壓力,流言地傷害,輿論的荒唐,甚至她自身的動搖,逃離,他都沒有放棄。
他是太過偏執自私的人。從小一開始就愛著的東西,一生一世也不會變作恨,變成淡漠。
在異地的飯館裡,香辣土豆絲,依然是他必點的一個菜。在行經地車站裡,他仍然是一身黑衣。他在某一個城市地書攤上買地仍然是金庸的全集。
看到天龍里喬峰死地時候,仍然會傷感。
“拼卻金碗醉,嘆浮生,怎堪夢斷,剩痴心碎。來去茫茫關山路,添得一身骨碎”
一首寫喬峰的詞。他不是喬峰,那種蒼茫和勞累的感覺卻是一樣 的。
喬峰說,阿朱就是阿朱,這世上只有一個。天下再多的女子,也不是阿朱。看了會莞爾,想起多年前,那個跑到他公司執意要做他女朋友的女孩。他治好了她十六歲的陰影,她卻帶給了他一生的傷。
晚上在九華山的寺廟客房裡睡下。仍然會作夢,夢見小七。如果沒有小七,他張一諾不可能活著逃出那場血戰。如月安全跑走了,他和他卻仍在混戰。雷地龍的機關槍架在那裡,他自已手上也拿著槍。天鑫的兄弟早過來了,帶著槍,獵槍,左輪手槍,來復槍。老孟站在他們這邊。小七手裡也拿了槍。
沒有給一諾。
匆忙中只聽到小七對自已喊,大哥,你快走,不要捲進來。
在越來越無法控制的局面裡,是他一邊混戰著一邊帶著他逃離。把他送到一個安全的出口,後面的人緊緊的追過來。
他對他道,大哥,跑吧,永遠不要回來,去浙江找如月。
一諾不肯,要帶他走。小七,你跟我走,我帶你,從白道上重新來過。
走了這麼多年,小七是他最疼也最情深義重的兄弟。
小七卻搖頭苦笑,對他道,我只屬於黑道。我是被白道拋棄了的 人。
後面追過來的火光越來越厲害,亮光已經印著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