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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實蟲子已經三兩飛舞了。她不忍心說。
最好玩的螢火蟲,是泉麻人的,在《東京昆蟲物語》裡,他寫“日本東部的螢火蟲,平均四秒鐘閃爍一下,西部是兩秒,想想大阪人過馬路的快步子,也可以理解那樣急性子的蟲子”。哈哈,觀察入微,體物細緻,又調皮,他是難得的讓人輕鬆的日本人。也許因為他不是職業作家,觀蟲札記,純粹是閒暇時段的精神下午茶,所以,才有那樣的輕倩心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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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氣質
有些城市是以黑白色塊,在我的記憶庫中成像的,比如帕慕克筆下的伊斯坦布林、奧茲筆下的耶路撒冷、安東尼奧尼的費拉拉、托爾斯泰的聖彼得堡、某出版社的《日常中國》之60年代那捲。帕慕克出生於1952年,正好是奧斯曼帝國徹底瓦解的時分,經濟蕭條,民心惶惶,陰影滲入孩童的記憶,他最難忘的童年印跡,就是伊斯坦布林的“黑白之霧”,博斯普魯斯海邊的村落,颳風的雨夜,海鷗築巢的清真寺屋頂,穿道袍的學童,冬夜的泥雪、煤煙,灰白低飛的群鴨,報紙上是屢屢不絕的兇殺案,政治陰謀、篡權、流放,貴族們紛紛逃亡,他們留下的木頭房子年久失修,半朽的木頭是黑色的,慢慢這個孩子開始沉溺於陰影,一回家就拉上窗簾,做白日夢。成年後寫*,他也在強調“觀看黑白影像的城市,透過晦暗的歷史觀看它,帝國終結的憂傷,面對不治之症必須忍受的老式貧困,認命的態度滋養了伊斯坦布林的內視靈魂”。
黑白自古就是中國的“孝色”,在陵墓、墳崗這種地方是常用色,它生來具有壓抑、肅穆、追憶、收斂的氣質。所以毫不奇怪,奧茲筆下,剛剛經歷過中東戰爭的耶路撒冷,百廢待建的時代,也是黑白的。外匯不足,內憂煩擾,以色列在廢墟上重建,地下室的入口堵著沙袋,日常用水是清晨排隊恭候的,豬肉要憑票供應,罕見的花園是從遠處運來的土壤堆建。房子都是為了抵禦沙漠溫差而建的,不管一開始是什麼色系,最後都變成灰撲撲,久了,也就沒有了抵抗的心。“人們的唇齒間,都含著沙土,最後大家不再熱愛交談。”多少為以色列復國計劃鼓舞動心,激昂歸國報效的教授、學者,最後只能到大街上擺小攤,因為大學裡的學生都沒有教授人數多。一顆被老歐洲情調蠱惑、渴慕色彩、嚮往精緻物質生活的心,比如像奧茲媽媽那樣的,必然忍受不了黑白的壓抑,最後只能走向死亡。
黑白是禁慾的顏色。新婦穿紅裙,寡婦只能著黑,修女都是穿黑衣帶白袍,《雪山飛狐》裡袁紫衣的名字,其實是暗暗契合了“緇衣”,她性冷難近,後來她果然出家了。《日常中國》60年代那捲中的實景,我常聽我媽說起:綠軍褲是高階時裝,彩色翻領都是小資情調,只能怯怯地翻出一角,在藍海洋裡也算是奪目的小浪花了。大家普遍穿著藍與黑的中山裝,瑟瑟前行。那年頭只剩下黑白灰綠,我特能理解我媽和我婆婆的裙子情結,她們二位老人家到冬天都穿著褲襪著呢子裙,其實這就是封閉年代、被壓抑過度的慾望的反彈。
和我同時代的人,應該記得教科書上何為的一篇文,《第二次考試》,說是一個女孩子去應考音樂系,穿著綠上衣,像一顆挺拔的小樹,大家紛紛*著。彼時我年幼,很詫異,後來才想起這篇文寫於1956年,那時一件綠衣可能是極先鋒前衛的穿著了,想想張愛玲繁華褪盡,穿件藍旗袍開會都被人瞠目呢。《愛,是不能忘記的》的故事裡,女孩子的一連串禍事,都是起於一件緊身手織紅毛衣,它直白地勾勒出她發育中的身體線條,引發了男女之事!專制的年代,往往人們的衣著也非常晦暗,漢代都是緇衣,清代的錦繡華服,是罩在藍黑大袍裡的。再看唐代的衣服,那個解恨啊,袒胸露肩,繡花嵌珠,簡直都奔著發情去的。
《雲上的日子》在費拉拉拍攝,那是一個義大利小城,石頭建築密集,佈滿了洛可可式的細節。自始至終,這個男人和女人都沒有肉體的短兵相接,雖然他未娶,她未嫁,彼此都以抽象的忠貞酬答對方的愛。這個故事是黑白色調的,低溫,精神化,沒有*的暖意。《辛德勒名單》中的黑白就凜冽得多,那是隆冬的殺氣,唯一的生機是小女孩手中的紅氣球。
聖彼得堡處於高寒地帶,一到秋天,十月初,雪剛落,便開始天地異色,只剩下黑白景觀。雲很低,水面結著藍色的冰凍,滿地的雪泥。人們開始不得不靠喝酒來禦寒的漫長冬季開始了,那是一個作家只能蝸居奮筆疾書,懶人越睡越軟,酒鬼越喝越多的季節。所以很能理解,為什麼普希金、愛倫堡、奧楚門洛夫、柴可夫斯基都出在聖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