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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江兩岸燈火絢爛,一輪明月掛在天邊。
撐起的兩面風帆,在江風中鼓脹成半圓,驅使著商船順流而下。
商船長六丈,前方是放貨物的甲板,空空如也只停著三匹駿馬。
後方是小船樓,裡面亮著昏黃燈火,窗紙上可見兩個女子的剪影。
夜驚堂身著一襲黑袍,在船首盤坐,黑鞘長刀橫放於膝,看著滔滔江水。
毛茸茸的大鳥鳥則蹲在身邊,身上的白色絨毛隨江風飄動,嘴裡“咕咕嘰嘰~”,聽起來似是在嘀咕:
天下風雲出鳥輩,一入江湖歲月催……
幾個月前夜驚堂初到京城,老鏢師楊朝曾詢問他今後一人一鳥去哪兒。
當時回答去江湖,只不過是隨口的玩笑話,如今走了一遭,他才明白江湖是什麼東西。
江湖本質就是形形色色的人,由數不盡的愛恨情仇串聯在一起。
有情得還,有仇得報,這些東西遇到了,就沒有放下的一天,所以才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江湖不是什麼好地方,但好在義父幼年對他夠實在,一天打三頓,不讓他心裡存下半點僥倖和懈怠。
鏢局沒有多少營收,依舊精心給他打底子,寧可自己喝兩文錢一斤的糟酒,也得配齊幾兩銀子一次的藥浴。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十八年如一日的精心呵護,才打磨出了他這把足以驚豔整個江湖的利劍,讓他在江湖上遇到的所有困難,在絕對的天賦和底蘊之下,都不再是困難。
但可惜的是,義父留給了他這些,卻沒有親眼看到這一天……
夜驚堂在船首盤坐,眺望著義父年輕時必然走過的江河,心底思緒萬千。
鳥鳥蹲在跟前,咕嘰片刻,見夜驚堂不說話,就用翅膀拍了拍夜驚堂,看起來是在安慰——堂堂別傷心,兩本書罷了,沒收就沒收了,你以前不也經常沒收鳥鳥零食……
夜驚堂回過神來,抬手揉了揉鳥鳥腦殼,又回望後方的小船樓,眼底也有些無奈。
他大晚上坐在這裡吹冷風,顯然不是為了裝傷春悲秋的江湖遊俠。
船從京城出發去鄔州,要先走清江到西王鎮,而後從鄔西大運河貼著澤州邊境而過,直至抵達鄔州建陽城。
乘坐快船又順風順水,近兩千裡水路也得跑兩三天,雖然事情十萬火急,但在船上確實挺無聊。
三娘和凝兒住在一起,凝兒肯定不讓他隨便欺負,三娘更不用說。
他無聊之下,就在屋裡練功,閒時閱讀笨笨送的名著。
但凝兒顯然也無聊,中途跑過來,發現他在看尺度很大的雜書後,就以讓他好好練功為名,拿去自己偷偷看了。
夜驚堂也不好和媳婦搶東西,只能坐在這裡看風景練功解悶。
眼見天色已晚,到了睡覺的時間,夜驚堂讓鳥鳥前半夜盯梢,他則起身來到了後面的艙室裡。
船的尾部的小船樓不大,中間是過道,左右是兩間房;夜驚堂住在左邊,而相伴出行的兩個女子,則同住一間房。
因為船上只有三個人,為了鳥鳥進出討食方便,房門只是虛掩。
夜驚堂來到門口往裡看去,可見屋裡亮著燈火。
一襲青衣的凝兒,在靠窗的板床上盤坐,腰背筆直,冷豔臉頰帶著幾分出塵於世的仙子氣,看模樣在練鳴龍圖。
而三娘是外家高手,也不會鳴龍圖,此時待在屋裡鍛鍊的方式,和瑜伽差不多——身形筆直趴在床鋪上,雙手支撐,讓上半身盡力抬起,拉伸胸腹筋骨。
這個姿勢從側面看去,腰腿曲線完美,繃緊的衣襟尺寸更是驚人……
夜驚堂眨了眨眼睛,瞧見此景倒是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兒。
他身上藏著的鳴龍圖,對江湖人來說是禍患,訊息走漏可能就是滅頂之災,凝兒嚴厲叮囑過,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絕不能輕易示人。
但鳴龍圖說白了也只是一本書,他學會後就只能當防具用,別人學會,對他也沒什麼損失。
笨笨對他無微不至,甚至連玉骨圖都給他學了,他本該投桃報李。
但笨笨是朝廷的女王爺,鳴龍圖又是大禁之物,他要給笨笨學,肯定得上交給朝廷,不能讓笨笨看了又拿回來私藏,這犯朝廷忌諱。
而上交之後,他再想讓其他人學,就得和玉骨圖一樣,先過問朝廷的意思了。
為此在笨笨並不急需龍象圖的情況下,他只能等合適機會再去傳授。
而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