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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間尚早,天卻提前暗了起來,陰沉沉的雲海懸在頭頂,時值冬月按理說要下雪,但身處四季如春的江州,下雨也不無可能。
夜驚堂騎著炭紅烈馬,立在草色青黃的江岸,順著往下游望去,隱隱能看到數里開外的入海口,仔細側耳聆聽,還能從風聲中聽到隱隱浪濤聲。
譁~譁……
鳥鳥作為梁洲蠻鳥,自幼跟著夜驚堂,未曾見過大海的風景,此時站在馬腦袋上伸長基本沒有的脖子眺望,大眼睛睜的圓圓的,看模樣是在想這麼大的湖,養出來的肥魚怕是一鍋燉不下。
林安郡東部臨海,已經到了大魏版圖的邊際,也是絲綢布匹等生意的源頭,海邊有水師常駐,不過主將並非秦相如,而是同為國公的吳嵩。
大魏並不禁海,走海路可以去燕州、天南乃至北梁東部等地域,在這裡紮根的船幫並不少,站在江岸,偶爾便能看到順流而下駛出入海口的商船,規模比內陸的船隻要大上許多。
與初次抵達海岸的夜驚堂和鳥鳥相比,隨行的璇璣真人和梵青禾要平淡上許多。
璇璣真人在江湖漂泊十年,看過世間最高的山和最廣袤的沙川,也曾孤身搖著小舟乘風破浪,駛向風暴深處,追尋那隻在傳說中存在的仙島,現如今連最猛的惡棍都體驗過了,這種小風浪,著實勾不起她心底的興致。
而梵青禾作為西海諸部長大的姑娘,偷偷去天琅湖朝聖過好幾次,天琅湖太大,在歷史上便被稱作‘西海’,景色甚至比林安郡這邊還要好看些。
為此梵青禾並未矚目多久,就轉過頭來,看向了夜驚堂:
“晚上估計要下雨,是在林安休息一晚再走,還是連夜趕到望海樓?”
望海樓修在一座距離海岸三里多的島嶼上,原本是大吳時期祭海的場所,千年屢次重建,如今已經變成了景點,因為其被稱為大魏東南最後一棟建築,過去留下足跡的遊人極多。
三人當前處於林安城郊外,距離望海樓還有八十餘里的路程,連夜趕過去沒問題,但到了地方也不可能下馬就開打,還是得先休整。
夜驚堂有浴火圖傍身,沒有傷筋動骨的皮肉傷恢復極快,現在就已經結痂癒合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道:
“奔波一天,人受得了馬也受不了,先在這裡歇一晚,明早再過去。”
璇璣真人側坐在大黑馬上,背靠兩團酥軟柔潤的軟枕,手裡還拿著酒葫蘆,看起來很是閒散,聽見此言,她舉目望向東郊:
“凝兒老家就在郊外的東陵山莊,你要不要去看看?”
夜驚堂知道凝兒祖籍江州林安,但並不知道確切位置,這次過來,其實就有陪著凝兒祭祖的心思。
只是這次出門倉促,凝兒並不在跟前,他作為女婿,一個人跑去上墳難免有點不合適,和水水一起過去,似乎更不合適。
為此夜驚堂想了想,只是道:
“先找地方落腳吧,等望海樓的事情忙完了,我回去接凝兒一起過來,來回也就一天時間。”
梵青禾見此也沒多說,環著要死不活的妖女,調轉馬首往林安城行去,中途還挺了下胸:
“你能不能坐直?和醉鬼似得……”
“靠著舒服。”
“靠夜驚堂懷裡更舒服,你怎麼不過去?”
“他胸口哪有伱軟~”
“你閉嘴……”
……
夜驚堂聞言輕笑,又眺望遠處的海口幾眼後,也調轉馬首,和鳥鳥一道跟在了後面。
林安城雖然不是江州首府,但規模僅次於江州城,街上來往商賈如雲,文質彬彬的書生秀才、小姐夫人更是讓人目不暇接。
夜驚堂初來乍到,也不認識路,在街上逛了圈兒後,便來到北城集市,尋了個客棧住下。
縱馬奔波一陣天,三人身體難免有些疲憊,夜驚堂在外面卸著行囊,璇璣真人則上了二樓,本來是和青禾一起回屋歇息,但走到門口時,心中微動,又看向青禾:
“禾禾,你輕功好,要不幫忙去城裡打探下訊息?”
梵青禾心裡有點亂,也想借機出去走走冷靜下,本想答應,但又覺得哪裡不對……
梵青禾並不傻,而且也不是逆來順受的姑娘,見妖女明顯是想把她支開幹壞人,蹙眉道:
“你靠我了一路,還累不成?你怎麼不去?”
璇璣真人微微聳肩,轉身就往外走:
“我去也行,那你和夜驚堂待客棧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