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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十年立冬,一場小雪落在了南薰河岸,文德橋的夫人小姐,天水橋的販夫走卒,都齊齊湧出家門,在河畔小街欣賞起了滿城銀裝素裹。
距離天水橋不算遠的河邊,一棟頗具水鄉韻味的大宅,坐落在建築群間,幾個丫鬟趴在臨河的觀景樓視窗賞著雪景,秀荷則幽幽怨怨站在門口,望著人來人往的步行小街,暗暗抱怨著有了新歡就忘了丫鬟的自家小姐。
宅子坐落於豪商扎堆的區域,門頭不算氣派,本來上面掛著‘夜府’的匾額。
但宮裡某位貴人,閒逛時瞧見,覺得有點土,就親自提筆寫下‘武安’二字,字跡中規中矩,並無可圈可點之處,但認得字跡的京城官吏,路過瞧見一般都得下馬落轎,抬手行個大禮才敢離開。
常言宰相門前七品官,秀荷作為天子親封武安侯、黑衙副指揮使、當代八大魁的管家,順帶還是紅花樓的首席財務,怎麼說也算黑白兩道一手遮天的女豪傑。
但夜少爺和三娘都不在,也沒人登門行走,近兩個月下來,秀荷已經快憋抑鬱了,在門前當望夫石看了許久後,鏢局的陳彪,忽然從步行街上小跑而來,遙遙便開口道:
“秀荷,靖王的船到江安碼頭了,好多人在那邊接人,東家讓你收拾好住處,安排馬車去接少東家……”
秀荷聞言眼前一亮,當即就準備往外走,結果發現宅子拐角,忽然冒出了個丫頭。
丫頭是萍兒,做尋常丫鬟打扮,長著張小圓臉,看起來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樣子,因為想當監工,幫教主監督教主夫人和小姐,成功得罪教主夫人,被留在了京城打理雙桂巷的院子,一待就是兩個月,和秀荷算得上同病相憐。
前兩天駱凝和薛白錦乘船路過,還相伴回雙桂巷了一趟,說了夜驚堂快回來的事兒,順帶叮囑她好好照顧小姐,每天監督功課。
萍兒作為教主的心腹大將,對此事自然上心,每天都跑來門口堵小姐,此時聽聞夜驚堂回來了,自然冒出來了。
秀荷見過萍兒兩次,當下就招了招手,把萍兒叫上了馬車,一起朝城外行去……
雲安城外,江安碼頭。
滿載軍卒的幾艘大船,在風雪飄搖的江畔停泊。
問訊而來的禁軍,已經清空了碼頭,在江岸肅然而立。
碼頭上停放著駟馬並驅的奢華車輦,幾個臣子在船下恭敬等待。
換上銀色蟒袍的東方離人,披著白色狐裘,在甲板上舉目眺望遠方自幼長大的巍峨京都,眼底不免閃過一抹恍如隔世之感。
太后娘娘做女官打扮,默默走在身後,心中感觸比東方離人更多,根本不想坐上那輛回宮的馬車。
但快樂時光總是短暫,該回去的總得回去,雖然沒法再和這兩個月一樣朝夕相處,但那個膽大包天的色胚護衛,至少還在跟前。
太后娘娘回望船樓一眼後,壓下了心底雜緒,隨著東方離人緩步走下了踏板。
而船樓之中,遠行歸來的眾人,都是長長鬆了口氣。
諸多黑衙總捕,抬著養傷的傷漸離和佘龍下船,雖然此行兇險頗多,但能安然護送靖王回來,往後免不了升官加爵,所有人臉上都帶著喜意。
而船樓後面的房間裡,夜驚堂趴在枕頭上,露出寬厚脊背,梵青禾在旁邊柔雅側坐,正在拔插在背上的銀針。
夜驚堂肩膀只能算皮肉傷,並不是很嚴重,但帶傷的情況下連番惡戰,精力氣血消耗巨大,浴火圖都快停擺了,登船後基本上就是躺在屋裡養傷,針灸食療各種調理。
梵青禾雖然打架不太行,但食補溫養之事信手拈來,按時按點針灸敷藥,說不上溫柔親暱,但絕對專業。
夜驚堂開始幾天動都不想動,後來身體慢慢恢復,便想到處串門。
但梵青禾怕和姑娘打打鬧鬧親親摸摸的,影響他身體恢復,要求他養精蓄銳少走動,還在船上叮囑了一聲。
笨笨和三娘看他情況這麼嚴重,自然是不敢打擾,每天只是偷偷來門口探望幾眼,太后和陸仙子自然也是如此。
小云璃很想聽聽血戰斷聲寂的經過,但怕被姐姐阿姨說不懂事,就老老實實在船上悶頭練習刀法。
因為姑娘們都不敢來打擾,整個船上,就只有不聽話的鳥鳥,每天偷偷從窗戶鑽進來,假模假樣咕咕嘰嘰安慰他兩下,然後偷吃給他準備的點心零食。
夜驚堂躺在屋裡每天擼大鳥自娛自樂,確實有點無聊,但也不好和梵大夫對著幹,在老老實實養了一旬功夫後,眼見船隻到了江岸碼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