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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徐徐,一艘商船風帆鼓漲,沿著清江順流而下。
船樓二層的艙室裡,傳來幾聲略顯沙啞的悶咳:
“咳……咳咳……”
甲板滿是天南海北的旅人,二層卻沒幾個住客,一名青衣公子,腰懸三尺錦鞘刀,手上端著托盤,推開了房門。
吱呀——
房間視窗的茶案旁,坐著個身材頗高的老者,錦袍玉帶,身上搭著件寬鬆披風,一雙眼睛神華內斂,就好似歷盡世事的孤鷹。
“師父,藥已經快涼了,喝一口吧,就算治不好病,也能鎮痛。”
青衣公子把托盤放下,從裡面端起藥碗,放在了老者手邊,眉宇間帶著深深憂色。
但老者反應卻頗為平淡,手指把藥碗推開:
“此藥能鎮痛,但亂人神志,一旦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碰不得。本來你師叔得了點雪湖花的訊息,可能效果,不曾想順風順水一輩子,老來因為我這兄長橫屍荒野……”
青衣公子在隔壁坐下,勸道:
“人死如燈滅,還請師父節哀。這次去西海諸部,本以為能找到些雪湖花,哪想到四大部加起來都掏不出一兩。算起來雪湖花開也就這兩年……”
“治病得從源頭下手,源頭不除,再多雪湖花也只能起緩和作用。想身體恢復如初,還是得看京城。”
“唉……”
青衣公子聽到此處,起身來到視窗,看向了逐漸繁華的江岸:
“薛白錦不願與我等合謀,女帝也不知戰力幾何,外加璇璣真人、夜驚堂兩個武魁,只靠師父壓陣,此行心裡著實不安……雖然從西海諸部那邊弄來了‘囚龍瘴’,但此物失傳百年,也不知西海諸部現在配的,有沒有傳聞中那般霸道……”
老者搖頭:“此事難點不在一兩個武人身上,而是大勢。女帝耕耘十年積威深重,我等若事成,燕王便是被強行黃袍加身,背上弒君罵名,不一定坐得穩天下,而梁王反而可能坐收漁翁之利。若非形勢所迫,為師也會再等上幾年……”
正說話間,江岸極遠處,出現了大隊兵馬,以及號角聲:
“嗚——”
“嗚——”
老者起身來到窗前打量,可見前方數百禁軍高舉龍旗開道,差役則五步一崗站在道路兩側,車馬百姓皆退到路邊草地上,垂首躬身不敢隨意抬頭。
而中陣則是十餘輛車架,最前方的大車尤為矚目,前方為六匹毛色純白的烏雲踏雪,車廂寬度幾乎佔據整個官道,兩側則是帶著面甲的騎士,謹慎掃視周邊一草一木。
後方則是刀盾步卒,和人頭攢動的隊伍,有官嬌車馬雜役等等,整個隊伍在官道一字排開,綿延近兩裡。
青衣公子瞧見這陣仗,下意識往暗處退了半步,感嘆道:
“江湖人排場再大,和帝王儀仗一比,也是小巫見大巫。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帝。”
“人想的都是高人一等,而非一個皇帝名號,若這世上有仙人,能成者又有幾人瞧得上俗世帝王。”
“師父說的是……”
——
“嗚——”
“嗚——”
浩浩蕩蕩的隊伍之間,不時響起渾厚號角。
六馬並驅的御輦位於隊伍正中,周邊則是三十名身著麒麟鎧的護衛騎馬隨行,雖然穿著和前面開路的禁軍一樣,但都佩戴了黑色面甲。
此舉倒也不是用來區分兵種,而是走在御輦跟前的人,由黑衙、暗衛、禁軍中的高手組成,男女老少皆有,再穿各自制服就是一團亂麻,看起來不怎麼雅觀。
御輦之中,女帝身著紅黑相間的龍袍,頭上冠冕垂下的十二根玉藻遮擋了絕色容顏,雖然穿著很正式,但坐姿一如既往的慵懶,左腿搭在右腿上,胳膊依著扶手,透過薄紗車窗眺望著沿江兩岸。
早上小浴池裡,不小心玩脫,被男人看了很大的地方,如果換成尋常女子,肯定魂不守舍胡思亂想,臉兒還時不時紅一下。
但女帝顯然不是尋常女子,被夜驚堂看也不是頭一次,為此心底還挺平靜,只是看著路邊的形形色色,偶爾才會往後方望一眼。
夜驚堂作為黑衙二把手,女帝出巡的場合,他在後面馬車裡撩姑娘顯然不可能,此時也換上了一身黑光麒麟鎧,馬側提著鳴龍槍,走在官道外的草地上,注視著官道兩側的情況。
而夜驚堂身側,則是個身高相仿的黑甲騎士,雖然肩背明顯比夜驚堂瘦些,但胸口還是撐得起來,甚至有點緊,馬側掛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