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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心的下半截身子陷入巨木被劈開的創口處,彷彿浸泡在水中。而他身周的空間則微微扭曲,很像是盛夏時路面上的空氣。但他的臉上瞧不出什麼痛苦之『色』,甚至略有些驚異。
因為直到此時,他都沒什麼別的感覺——除了覺得自己的力氣在一點點地流逝。真彷彿是整個人被浸泡在一池溫水裡,渾身懶洋洋、舒服得不想動了。
剛才那一槍正中這創口。也是在那時他意識到,自己中計了。
真龍與金鵬爭鬥,“一鱗三羽”的典故天下皆知。因而剛才盤古巨人一斧傷了這巨樹卻打天上落下一片金光羽『毛』來,他才忽然有所警覺。想要將那東西拿到瞧瞧究竟是什麼,但被金鵬搶了先。由此意識到,該是什麼不好叫自己曉得的重要玩意兒——金鵬極緊張它。
而後他對金鵬強攻,可過了起初的十三槍之後卻再難對那位太上鵬王造成傷害。很像是……他前世時候的那種遊戲。一個怪物的血量一旦降至某個水平之後便被鎖死,再難傷分毫。到這種時候,就不該再強攻,而該想想是不是自己的打法出了問題,解決問題的方案在別處。
他因此將兩件事聯絡起來,做出大膽推斷——被盤古巨人所傷的那梧桐巨木才是本體!
因為二者氣息、靈力特『性』極度相似。
他以幽冥之力在狼脊怒獅槍上凝出鋒芒,對付金鵬的護身金光很管用。那金光以靈力凝成,在他更加霸道的幽冥之力面前很是脆弱。然而他每出一槍,幽冥之氣便被吞噬一分——不是化散到天地之間,而就那麼消失了!
這種情況亦發生在那梧桐巨木上。金鵬的妖力詭異邪門兒,瞧著是靈氣,但實際上是另外一種東西!
不過他覺得,這才算是“正常”。
因為這位太上鵬王的境界來得也很詭異。明明是在這世上出生的禽類,卻強大至此——依著沈幕他們的說法,太上,實際上便是一個通道。兩個世界之間氣息相通通道充盈,也便突破了常理束縛成為頂尖強者。可這金鵬是因為什麼?
由此,他才直取這梧桐巨木。
豈料金鵬此前所表現出來的忌憚、謹慎、甚至驚慌,都是在演戲設計——他正想叫李雲心來攻這巨木呢!
於是李雲心嘆了口氣,抬頭看已慢慢趨至他近前的金鵬:“暫時脫不了了。我這是打雁一輩子,叫雁啄了眼。”
金鵬不說話,似乎在想些什麼。
李雲心便道:“如今怎樣?要殺我?怕也沒那麼容易。”
“你的身後有幽冥界的人。我自然不會輕易殺你。”鵬王掐了幾個指訣,往他身上匯聚而來的天地靈氣便又猛烈了些。他身上的金光暴漲,重新凝成仿若實質的東西,再為他鍍上一層鎧甲。
“更何況你並非沒有一戰之力。”他在金光之中看李雲心,“它會吞噬你的力量,但要叫你油盡燈枯,還需要些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本君想問你——你們來對付我,是李淳風挑撥,還是幽冥世界的意思?”
李雲心大笑起來:“李淳風?你們不是一夥兒的麼?事到如今還要演戲給誰看?!”
金鵬不置可否地冷笑:“你們之間的事我並不想理會。我的殺心,也不如你一般熾盛。”
“我所做的一切僅因不公。在許多年以前幽冥界的人告知我世上一些事,叫我覺得這世界不過是一方小小天地,彷彿自己被囚禁在牢獄之中。而後我本以為,破除這牢獄的人會是我。”
他不笑了,盯著李雲心:“結果卻要變成你。李淳風做了壞事,讓我很不痛快。你雖不像他一樣……可也是擋在了我的路上。到了今日這局面,只怪你不知輕重死活了。”
可李雲心此時表現得很平靜。這與他此前的模樣形成鮮明對比。僅在數息之前他槍勢如龍,毫不保留地使用全部力量,彷彿急欲將金鵬置於死地。但如今被困住,他像是整個人浸到冰水裡、很快冷靜下來了。
便微微一笑,將掌中長槍撫了撫:“還以為你是因情生恨。我就說,能做出和自己的半個女兒再生出個女兒這種變態事的人,怎麼可能是感情的囚徒?如今看麼,是因為你之前睡在一間密不透風的鐵屋子裡。後來有人把你吵醒了卻不告訴你怎麼跑出去,你才這麼恨。”
金鵬因他這態度和言語微微一怔。不曉得想到些什麼,言語間的戾氣也少了些:“你這說法,很恰當。”
“不是我說的。是魯迅先生說的。”
“那是哪一位?”
李雲心想了想:“一位文學家、思想家、革命家。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