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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坐了——看起來……竟像是打定主意,要在這裡守著李雲心了。
他身後的真境修士便皺眉:“宗座,以您的尊榮,真要陪這妖魔在此處枯坐?他一直不敢出來呢?”
枯蟬子輕輕地嗯了一聲。頓一頓,低聲道:“這琉璃金光罩威力很大。幾乎可以禁絕天地,自成一片空間。方才你也瞧見了——罩內靈氣翻湧火浪滔天,咱們在外面,卻什麼都覺察不到。”
“如今這李雲心……哼。”他說到此處,忍不住哼了一聲——因為看到李雲心在地上、金光子身死處翻翻撿撿,顯然是在找她留下來的寶貝,“這李雲心躲在裡面,我們倒是拿他沒辦法。但既是禁絕了,裡面也就沒有了生氣填充。妖魔和修行人都可以依著靈力活命。然而如今那裡面生氣稀薄,靈力也有限——他是妖魔、到底不是天人。撐上一夜靈力枯竭了,就要動用他雪山氣海的妖力。當真不出來——本座就在此靜修,看他將自己活活秏成人幹!”
說了這話再不言語,將眼皮微微合上了。那真境修士便心思稍定——玄境道士靜坐冥思,坐上個一年半載都是尋常事。若說真要將李雲心坐成人幹……倒也不是誇張。
況且也不用一年半載——小小一片空間內,靈力幾個時辰就要耗竭。再待下去,就只會越來越虛弱。到時候這李雲心要麼等死,要麼……就要做些別的事了吧。
因而也跌坐在雲頭,閉目靜坐起來。
一時間,萬籟俱靜——這當然是僅指琉璃金光罩內。
李雲心在濃重的毒煙以及水汽中將金光子遺留的寶貝都撿了,收穫頗豐。只是這罩子裡,滋味的確不好受。饒是他身軀強悍,身體當中的血液也像是要沸騰一般,太陽穴突突地跳。彷彿體內有一口爐子在慢慢地煮,要將他脹開。
枯蟬子所說的什麼生氣,在他這裡就是“氧氣”或者說“空氣”了。
這罩子連同地下好大一快土地都一同圈起來,而今裡面的火雲被三十六鬼王收入體內,就好比忽然將這裡抽成了真空——熔岩當中的水分將會即刻氣化,泥土裡的氣體也會被抽出來。不過相比如此廣闊的空間可謂杯水車薪。如果是凡人在這裡面待著,大概十幾息之後就會失去知覺,然後死掉。
但……李雲心撿了那些寶貝,就又在原地盤腿坐下了——也靜坐起來。
如此坐了約莫一刻鐘的功夫,便聽人輕聲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雖然言語有些失真。但可以聽得出不是別人,卻正是那“蘇生”。
李雲心閉目道:“坐著。”
便有一個拇指大的小人兒從他的袖中慢慢走出來,借他的衣物遮擋住自己身形,好不叫天上的修士瞧見:“坐著?然後呢?”
他此刻說話又中氣十足,不是之前的頹喪模樣——似乎是李雲心又使什麼手段,叫他從困苦中擺脫出來了。
李雲心將眼睛眯起一條縫,往下瞧了瞧他:“我怎麼知道。”
蘇生似是愣住了。站在他衣袖的褶皺裡眨了眨眼:“……什麼叫不知道?”
接著手腳並用、爬出這道褶皺、似乎這樣說話更清楚一些:“你……在人家門口殺死了一個劍派掌門——到如今卻說……壓根兒沒想過接下來怎麼辦麼??”
李雲心這樣的性子,本就不適合什麼“靜坐”。這時候勉強坐了一會兒,倒是被如今這小小的蘇生給攪得煩了。乾脆就嘆了口氣將眼睛睜開了:“我本來是打算,到了這邊探探虛實。找個什麼由頭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再混進道統或者劍宗、說明來意,接著做接下來的事。殺金光子這事的確在我的計劃裡。但不是現在,而是在大戰當中或者大戰之後——可她今晚忽然跳出來找死,難道怪我咯?”
蘇生被他這番話搞得無言。過了好半天才道:“我本以為你做事計劃周全。結果倒是這麼個周全法兒?你今天殺她只是臨時起意?唉,我常聽人說你什麼算無遺策——”
李雲心不屑地“哈”了一聲:“周全?算無遺策?誰能保證自己的計劃哪一步都不出錯兒?做事本就得看著情況來。事事都料得到,我還修個屁。直接做天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