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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便只餘李雲心、辛細柳二人了。
略一沉默,李雲心搖了搖頭:“你這小姑娘,膽子真是大。”
辛細柳淺淺一笑:“哪兒有龍王膽子大?我從我家主人那裡聽了龍王不少事——天下閨中女子心裡的大英雄、大豪傑,也不過如此了吧?”
她稱李雲心為“龍王”——這的確是木南居的人的叫法。
李雲心便笑了笑:“那麼現在——往雲山去?”
辛細柳歪了歪頭:“龍王不想知道今夜渭水發生的事情麼?”
“我這樣的大英雄、大豪傑,自然要有氣度。豈能見了面就急著追問呢。”李雲心略側了側身,探出一隻手來,“請。”
他這做派,在他從前那個世界叫做“紳士風度”。這裡雖沒這講究,但某些時候肢體語言總是相通——辛細柳會意了,又一笑。似乎覺得如此也很有趣,便欣然轉了身,兩人並肩御空而去,直往更高空。
如此扶搖直上。等大地迅速遠去,地上的火光都成了明明滅滅的小光點而已,才轉向往西北方走。便在這時候,李雲心問:“那麼——今夜渭水發生了什麼事?”
——統共也不過一刻鐘的時間罷了。辛細柳聽他如此問,笑起來:“原來龍王是這樣心急的。”
高空之上,罡風猛烈,氣溫極低。李雲心是妖魔,不畏懼這樣的酷寒與狂風。辛細柳是個人修,倒又招了那隻丹頂白鶴出來。仙鶴一現身,周圍的風寒立時被闢退。兩人隨即被一團暖意包裹,彷彿沐浴在春日的夜色中。
李雲心略沉默,看了看她座下這鶴:“這是……松鶴延年圖中的鶴麼?”
譬如世俗間先生的學堂裡教斷文識字總是有幾篇範文,修習畫道,亦有些畫作常被拿來用、教新人入門。松鶴延年圖這種東西,世俗間的畫師常用,丹青道士也用。李雲心小時候,他的父母也曾拿這東西教他。
如今……卻看到這熟悉的玩意了。
其實是一種稍有些複雜的情感——從前本覺得這世上修畫道的唯他一人而已。做了妖魔之後也是煢煢孑立、形影相弔。但今夜忽然是這個也修畫道的小姑娘跑出來、且又說什麼“親切”,同自己乃是同一“戰線”,一時間倒略有些感慨。
像是走在茫茫的曠野裡,忽見了個同類。且這同類相較畫聖這般如雷貫耳卻虛無縹緲的存在而言,是很生動的。
辛細柳便略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在白鶴背上輕輕拍一拍:“龍王是畫道大家,難道小女子的手段也能入您的法眼麼?”
“很不錯。”李雲心簡短地評價。
辛細柳又笑:“那麼我就有底氣,與龍王說說今夜發生了什麼事了。”
“龍王該知道,咱們早就替您收伏了渭水。又使人在許多地方有所佈置、隨時準備舉事。等的只是龍王的一句話罷了。”她說這話的時候眼中仍有笑意。很像是個活潑的小姑娘如今瞧見了心儀的大英雄,歡喜都要從眼眸中流淌出來了。
但李雲心只點點頭。
——誰會信她只是個什麼“活潑的小姑娘”?那種“小姑娘”,可沒法兒作為木南居的細作潛進玄門——不,是潛進共濟會、且湊到了如今偽聖的面前。
這樣的女子,心思必然極其可怕。在這種美麗爛漫的外表之下,或許就有一顆蛇蠍心——李雲心在心裡對自己說了這麼幾句話。然後,才輕出一口氣。一面細細觀察她,一面再聽她說下去。
“所以到了今夜的時候,渭水沿途所有的廟宇當中,都同時有渭水龍王的百丈龍身顯聖、且降下雨水來。”辛細柳慢慢地說,同時看李雲心的臉色,“而我們的人又在各處將民意煽動起來。那些百姓們見了這種事,還哪裡會有其他的念頭,自然篤信不疑了。只是今夜為了龍王這一遭,許許多多早就安插下去的細作、探子,都現了身。有些以後轉做明線,有些就不能再用了。粗粗一估算,牽扯的不下萬餘人……或許還要死掉上千人。”
辛細柳低聲嘆了口氣:“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助龍王今夜成事。”
李雲心臉上只掛著一絲不甚明顯的笑意,並看不出什麼情緒來。聽她這麼說了,略想一想:“你是個畫師。那麼,顯聖的百丈龍身,都是你畫出來的?”
“說來慚愧呀。”辛細柳抿嘴一笑,低眉看李雲心。眉眼間的笑意裡暗含三分羞澀。但這羞澀卻不像尋常女子一般藏起來,卻是展露在外的,令她多了些奇異的吸引力,“如今近了仔仔細細地看龍王你,才曉得是多麼的豐俊瀟灑。此前我只遠遠地見過龍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