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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今夜不知為什麼,胸中就是有一股濁氣叫她變得尖刻暴戾起來。但倘若細想,這股子氣在早幾個時辰的時候就有了。那時候……
劉公贊愣了一會兒。忽然也笑起來。可他這笑,都看不出是悲涼還是憤怒,或者再有別的情緒。
“這麼說,你也不是木南居的人。”他咬牙盯著辛細柳,“此前與我說的那些話,只是在誆我罷了。嘿,我這樣的人,還值得你們這些高貴的修行人……動這樣的心機麼?!”
辛細柳冷冷一笑:“自然不配。”
說了這話轉身便走,再沒什麼猶豫了。
可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劉公贊忽然喝道:“把畫給我!”
她的身子停了停。但未轉頭:“那畫……你也配得上麼?”
不曉得是不是她流露了太多的情緒。還是這劉公贊本就極聰明。到此刻聽她說了這樣的話,老道先一愣,而後恍然。他便咬牙冷笑:“哦……看著倒是你這妖女,愛慕上他了。呸!”
又往地上啐一口,將她的話還給了她:“心哥兒那樣的人物——你也配得上麼?!”
辛細柳沉默片刻。忽然轉了半張臉、看劉公贊。
她這半張臉襯著月光與室內的燈光,也是極美的。然而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卻與“美”字沒有半點兒關係——
“好啊。既然如此——我再告訴你一件事。”辛細柳的聲音重新變得溫膩起來。但更是用以修飾毒蛇的滑膩這個詞兒當中的膩字,“兩個時辰之前,我往囚禁那雞精的石室中去了一趟。”
說了這話、頓了頓,又忽然轉到別的話上去:“……然而我愛慕他又怎樣。見不得他對別人好又怎樣呢?不但如此……他也會愛慕上我的。他——早在我們的計謀之中了。”
接著大笑起來:“劉公贊,你想一想罷!你剛才吃了什麼!”
隨這笑聲,她的雙臂猛地一張,石室中的燈盞、門窗上的紙張全消失了。高天之中的罡風再次呼嘯著湧進來,吹拂得她的袍袖鼓張飛揚,獵獵作響。而那劉公贊先呆住了——再一看他身邊那烏木盤……
整個人像是被狂風吹倒了一般,身子一歪、用左手撐住了床邊、悲憤地吼叫起來:“妖女!!”
辛細柳猛地收斂笑聲。抬手理了理鬢髮,平靜地看劉公贊一眼,徑自往夜空中去了。
於是直到……兩刻鐘之後。
這劉公贊才在猛烈的罡風中吐出一口氣來——用左臂慢慢地撐著身子,重新在石床上盤坐了。
看著似乎很想要嘔吐——剛才吃那滷翅的時候……的確是很好吃的。
柔韌又嫩,烹製的手藝也好。
入口即化,骨頭也酥。落到肚內一股靈氣便發散開來,修補他的乾涸的臟腑經絡。
沒有這東西還不曉得自己再能撐幾天——
原本以為……是這雲山上特產的靈物。
想到這裡胃中又一陣翻騰。但他咬緊了牙關、嚥下去了。
因為……
他還知道一件事。
那畫卷上的四句詩……乃是前四句。之後,還有後四句——
草色全經細雨溼,
花枝欲動春風寒。
世事浮雲何足問,
不如高臥且加餐!
全詩名《酌酒與裴迪》——心哥兒喜愛這首詩,曾經三次吟誦過。劉公贊覺得這詩極妙,就默默記下來。後有一次忍不住問起心哥兒這詩的名字……
李雲心想了想,說叫《酌酒與裴迪》。
劉老道再忍不住,又問裴迪是誰。李雲心那天難得心情極好,就說“乃是作者的好友,生死之交,救過這詩作者的命的”。
老道豈會不知道心哥兒口中的“作者”,就是指他自己呢?
心哥兒偶爾會念幾句詩。有“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這般浩然正氣的,也有“山色曉堆羅黛雨,草稍春戛麝香風”這般風流溫婉的。劉老道一旦問起,一概說是“抄人家的”。可……哪裡來的這樣多精妙的詩詞叫他抄?
心哥兒這人……心中實有些溫情。可極難流露。想必也是因此才假託他人、不叫人曉得他可以在詩詞中寫出這樣多的情來。
而今夜……他只題了前四句。
後四句,他知道自己是曉得的。
他……將自己比作了那裴迪!
那妖女哪裡知道這後四句、又哪裡知道心哥兒的過往?那畫作並不是告訴自己什麼“一刀兩斷”、“白首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