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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又呆了一會兒,才轉眼看他:“那小白樓……”
“我從前只是晉州的一個舉子。去到京華無著無落。是你先把我引見給你爹,我才能安下身。”符伯楠微嘆口氣,“怎麼會真的因為一個女子,與你反目。即便是那女子的事情,也是你爹授意在先——我藉著這麼個由頭假意同你們決裂,才好有晉身的機會、才好為田將軍做事!”
田野便不說話了。也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他不說話,符伯楠就陪他一同沉默。如此過了足足一刻鐘。
於是李雲心也曉得……那趙勝到底是起事了。也真依著他話,將黑刀應決然迎去了餘國。如果這符伯楠所說不假——數萬武裝農民不但擊敗了餘國正規軍,甚至還擊敗了更強大的鄰國西北路軍的話——這意味著必有其他勢力相助。
應該是那……木南居的人吧?
餘國皇帝從前仰仗餘國的劍宮。劍宮看起來並未出手——餘國之內能叫他們忌憚、能叫他們背後的共濟會勢力忌憚的,就只能是木南居了。
這些傢伙……
他知道了這些事情,也更想知道慶國皇帝和鬼帝的事。可如今看起來這二人之間的話題越扯越遠,已經同那事挨不著邊了。因而再一次打算使些手段。
卻不想,田野又開口。
話題忽然一轉:“那麼你做欽差要辦的事情、什麼鬼帝的事情呢?”
李雲心稍感驚訝。符伯楠便更驚訝了。
一刻鐘之前剛同這田野說了他父親的大事,如今他卻忽然問起旁的來。且神色也慢慢鎮定,似乎已從猝不及防的慌亂中漸漸恢復了。
……或許這田野頭腦雖憨直,但畢竟是將門出身、總是見過些世面,並不如一般人一樣只會白白驚慌吧。
符伯楠只微微一愣,便又嘆口氣:“唉。陛下。”
感慨這一句,又道:“你知道,我家中祖先有一位成了道統的修士。雖是三百多年的事、人也已不在了,可據說入世修行的時候曾回過家,留下一些強身健體的法門。”
“我這兩年在刑部任職,見過幾次陛下,甚至還上過兩次摺子。但從未得到過硃批。直到前些日子——”符伯楠皺眉,“前些日子我又上了一個摺子,有關渭城的事。提到那場大禍,冒死說,與道統或許有牽連——結果連夜被召進宮中了。”
此刻符伯楠看起來是很誠懇的。正如一個與田野冰釋前嫌的舊友、無話不談——甚至連這種事都可以說出來。
“結果進了宮,見到陛下是飲了酒的。似乎是因此才興起、看到我那篇摺子。卻……沒有問我摺子上的事,而是問我先祖的事。”符伯楠微嘆一口氣,“是因為我在折中無意中提到了吧。問了我先祖的事,又問我長生的事——我哪裡曉得什麼長生的事?”
“可如此也談了一整夜,卻從未提及政事。到天明的時候,陛下才說,叫我做欽差。卻不是督辦別的,而是也往這通天澤來、瞧瞧這裡仙人云集,能不能有什麼奇遇!”符伯楠嘆息連連,“我豈不是成了弄臣了麼?這不是我想要做的!也是因此我來到這裡,總要給陛下說一些……就說了那鬼帝的事。”
“結果那邊也燒了符籙,連夜就回我,叫我將這事情弄清楚。鬼帝……鬼帝……這種事,你信麼?我只怕陛下是,唉……哎呀!自從數月前那清水道人離開京華了,陛下是越來越不愛理朝中事、越發痴迷丹道了!”
牙將田野微微皺眉,安靜地聽他說了這些。想了想才道:“清水道人……離開京華了?”
說了這句話又眯起眼:“唉。當初你我在京華的時候,還想要偷偷去看那清水道人來著。據說那清水道人傾國傾城,還是個仙子——活了幾百年都不老不死,代代君王都……”
符伯楠忙將手指豎在唇邊:“不要說這話!”
田野忽然笑起來:“怎麼,你信這事?真信有個仙人住在京華?”
符伯楠不曉得他為什麼提這個。但只道:“仙人自然有,你我又不是沒見過京華的修行人。至於那雲山上,活了幾千年的都有!”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是說,你相信京華里那清水道人是仙人麼?”符伯楠冷哼一聲,“依我看只是邪道弄來的蠱惑帝王的妖女罷了——那麼你想要我怎麼做?”
後一句話轉折得突然。符伯楠先一愣,才問:“你……說你如今?”
田野看著他:“正是。”
符伯楠想了想,站起身、湊近他:“我想……你該走。”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