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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口,老道趕緊作勢要捂住他的嘴。

但好歹沒真犯傻,只欠了欠身,就重新坐下來。但還是壓低聲音:“心哥兒,唉呀……這話怎使得亂說!那府尹是何等人物……這渭城裡的父母長官呀!哪怕是在大慶朝,正五品的官,能有幾人哪!心哥兒以後可莫要再提這話……李府尹有了什麼閃失,別的不說,心哥兒你,不是也不想……”

“我是不想被人注意。”李雲心給老道倒了杯酒,微微笑著搖搖頭,“但是這事兒發展下去,我就不痛快了。”

“最好的結果是咱倆搬出這宅子,另尋住處去。這麼一來,我念頭可就不通達了。我不欺負人,可也不想被人欺負。我好好地站在這兒,你跑過來踹了我一腳——這算什麼事兒?”

“壞一點的結果,不但宅子收了,咱倆還得吃牢飯。到那時候……我想不暴露身份都難。我長了這麼大,就在清河睡了幾天稻草鋪,我跟你說,我這人擇床,還有起床氣。一旦睡不好,我就想搞人。”

“所以你看,就只能殺了他嘛。他一個大慶朝五品府尹,好了不起的。誰能想到我一個小道童把他殺了——還是你這個老頭子有這個能耐?他家門外可是有道統和劍宗的高人佈下的陰靈大陣嘛!”

“他有仇家的嘛,還很厲害。他一死,不是腦殘,都會覺得是那仇家乾的,關我屁事。倒那時候,再把喬家那幾位料理了,他們不再折騰,誰還記得一個洪福鏢局怎地怎地了。你那老朋友,那時候如果還命大,也能脫困了。愣著幹嘛?把酒喝了,好好想想,我說得是不是李菊福?”

老道不知道“李菊福”是誰。但想了想,雖然覺得李雲心分析得頭頭是道,然而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等喝了那杯酒,咂了咂嘴,意識到問題所在了。

“可是心哥兒你……怎麼,嗯……了他?”老道還是沒將那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口,“心哥兒也說了,他有那大陣護著,你今晚都沒敢用什麼手段,怕給發現了。若是用尋常的手段……總是有跡可循的。那仵作衙役也不是吃白飯的,到時候總要查到咱們身上。再說又有道統劍宗的人……那,也不清楚他們有什麼神通法子……”

李雲心瀝盡壺裡的殘酒,一飲而盡,站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錯覺,劉老道感覺他的臉上煥發著奇異的光——甚至……可以算得上有些妖異。

“我是不知道那些人有什麼神通法門。”李雲心不知想到了什麼,像是快要笑出來。他的眼神裡,就好像飽含著某種充滿了惡意、快意、卻又混雜著毀滅的衝動的情感,“但是他們也不知道我有什麼神通法門。我跟你說。我的神通啊……叫誅心。”

劉老道不是很懂他在說什麼。

但明白了一件事。他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差不多瞭解了這位少年高人的性情、嗜好了。但如今他知道……自己瞭解的,或許連一點皮毛都算不上。

這個少年……並不像他看起來那樣溫和、隨性。

他的骨子裡或許……

劉老道微微打了個哆嗦,強迫自己不去看這時候的李雲心。

他的骨子裡或許……藏著什麼可怕的妖魔啊……

……

……

三更的梆子聲傳入耳的時候,起了夜風。

李雲心擱下筆,借月光看了看桌上的一張紙。

上面是他整理的一些資訊——有關李府尹的。

劉老道不清楚他如何能做到,在道統和劍宗的高人保護下、殺掉李府尹,卻又不留絲毫蹤跡。但於他而言,這件事卻令他開啟了上一世某些塵封的記憶。

殺人啊……殺人嘛。

李雲心在黑暗裡笑起來。

從前最喜歡做這事了。

他從小廝阿澤那裡知道,李府尹今年四十六了。

微胖,疑似有高血壓和脂肪肝。世代為官,祖上出過二品大員。但從他的父親上數四代,幾乎都不是善終——三位祖先是“驚死”,他的父親活得比較長,死於“心悸氣喘”。

心臟病。大概還是家族遺傳。

阿澤說李府尹無論長相還是做派都頗有其父之風。那麼可以排除……他姓王的可能性了。

最近忽然不愛吃魚了。吃雞必須要剝皮。

前些日子三河口龍王廟要修繕的款子,他先將人狠狠地斥責了一通,然後才撥了款——數目比要求的還多了些。

還有一件事。

五六天前,下了一場暴雨。當夜電閃雷鳴,雷電,將府衙正堂擊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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