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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下,一朵合歡花的花須輕輕顫了顫——轉瞬之間便全部脫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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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七這天是個罕見的陰天。天色鐵青,壓著沉沉的雲。沒有一絲風,從早上開始就彷彿一個大蒸籠。
但渭城裡的人並不覺得惱火。因為陰雲意味著可能到來的降雨。城裡很多人雖然不事農活,但如今這年代哪有真正的“城裡人”——多少都曉得些莊稼事。
另外今日還是神龍教總壇竣工的日子,人人都開心。
倒不是說人人都是信徒,而是曉得這神龍教出手闊綽,背後有於府撐腰。平日裡都奉送些銀錢,到了今天這樣的吉日豈會少了。
於是打天矇矇亮的時候起,就有人拖家帶口地跑來桃溪路,要佔個好地方。
總壇不是一個壇,而是一座廟。但這廟已經不是“大廟”可以形容的了。
地基打得深、臺子砌得高。
依著李雲心的獨特趣味,上著臺子就要漢白玉臺階七七四十九級——從這高臺上跌落下去,身子不好的人是要跌死的。
臺子大,以青石板鋪地面。從前劉老道龍王廟的一整個院落,如今不過是這臺上的一間正殿而已。
廟宇主體覆蓋著黃琉璃瓦,看起來金碧輝煌。在天氣好的時候甚至會被陽光映出金光來。很多人信誓旦旦地說看這神龍廟就看到了大業時候、渭城中那廢宮未被焚燬時的樣子——儘管大業滅亡時他們的高祖父都還未出生。
不過倒是實情——李雲心是叫人依著他那個世界的帝王宮殿來建的。
只不過規模縮小些,只建一個正殿。
也虧大慶尚白,他用些金黃琉璃瓦,也不算逾制,沒人找麻煩。
那些趕早的人就是來這神龍廟的臺下等待的。吉時到了,神龍教主將在臺上祭真龍,或許會灑下大把的金銀。
可有人覺得自己來得早,另有些人昨夜都未離去。天氣涼爽,和衣在地上睡的。等天再亮些熱得睡不著了便開始閒聊。聊的事情都還是神龍教的種種奇聞異事。譬如說之前有人見到那神龍教主自掌心發出一道金光,一下子就劈開了一座大山。
其實這種事情說的人不是很信,聽的人也不是很信——就如同那些民間傳說的故事,某某遇仙、某某被閻君叫去做了陽世判官。
然而渭城人畢竟經歷過幾次神異之事。雖然不篤信,卻在心中額外多一份敬畏。
人越聚越多,有關那神龍教主的傳聞也就越來越多。
過了一上午、快到午時的時候,神龍廟幾乎已經被群圍住了——足有數千人之眾。
數千人,又不是站密集的佇列。隨意地鋪散在地面上,就連被拆掉一半、還未來得及重建的桃溪路都裝不下了,人群一直擠到桃溪路外的楊柳大街上。
人這樣多,小商小販也來了,叫賣吃食玩物零碎物件。
橫豎是在等,也就趁等的時候吃點東西、瞧瞧小玩意。
這麼一來一整條桃溪路都變得人聲鼎沸,城裡另一些原本不要來看的人聽說某處似乎是今天多了個集市,也來湊熱鬧。一些進城的農人瞧見這陣勢、再一打聽,趕忙回了家。
回家做什麼呢?
備貨來趕集。
這個時代商業並不發達。很多渭城周圍的農戶需要的東西,即便在城中的鋪子裡也難得到。農人們自己出產的東西,也沒什麼合適的地方去售賣。
李雲心此前在長門街化出了滿河的酸湯子——那時候便是集市。一月一次或者兩次,渭城周圍的人都跑去長門街互通有無,這叫做“趕集”。
如今神龍教總壇這祭典還未開始,竟就硬生生地造出了一個集市來。
在從前這事兒或有官府的公人們管。但如今渭城幾乎處於無政府狀態,城裡的府丞哪有心思管這事——他可指使不動那些捕快公人。
如此一來到了晌午的時候……
這附近已豈止萬人了!
這樣多的人,閒聊時候的話題又總離不開神龍教,漸漸就攀扯到了那位教主的身上。
再漸漸地——
有人說從前見過那教主。
什麼時候見過呢?
是在城裡那夜龍王顯聖、火燒野原山之前的幾天。
碰巧集市裡還有個賣酸湯子的小販。聽人這麼說了恨恨地一拍大腿,咬牙切齒地篤定:“就是他!”
起初人只當他是說笑,就逗他說。那小販便將當日他的酸湯子都被那年輕人畫到河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