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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翁聽他這話便笑了:“是呀。無甚區別的。所以你不想渡劫,我也不想你渡劫。我今日只教你做人的道理。”
“你從前是人,如今是妖魔。但在我這裡‘人’這個東西,不看肉身,也不看出身。有七情六慾的才是人,缺了多了,都不算什麼人。”
“道統的修士在我這裡也不算是人——我說的做人可不是他們說的做人。”
“你有心機,肯動腦,能下手,是好事。但老頭子更希望你以後做事想一想將來。現在世上的人,多不喜正道。口中說的是道德仁義,做事卻是另外的光景。放在世俗裡我也曉得——你行事正直迂腐,自然有投機取巧之人將你踩下去。你要說天道昭彰終有報?在如今這世道,便是屁話了。”
“世人信仰洞天流派的神仙,信仰天庭的天人——可誰曉得都是什麼東西、做什麼勾當。”
“可落在了修行處,便大不同。天道,在世俗中沒有,在修行人這裡卻是有的。”蘇翁說著這些話便站起身。踱步到視窗將後背讓給李雲心,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他暴起發難。
“譬如你那事。你如同道統的修士、妖魔一般,殺死一個尹雪柔問心無愧也就罷了。但你偏偏有愧。你有愧,這天道便是在你的心中了。因而天道就饒不過你——你便有心魔。”
“你這性子倘若真想修行,妖魔的行事你學不得,修士的行事你也學不得——你要有自己的行事法子。你心中有愧、不適了,這事就不要去做。放浪形骸放縱天性都可以,但必須你覺得坦蕩光明瞭,才去做。如此才天道昭彰,如此,你才有可能問情太上呀。”
李雲心聽他說了這許多,面上更加鎮定下來。他負手而立站在月色中盯著蘇翁的肩頭看,並且微微冷笑一聲:“閣下所說的天道,我聽著也和世俗中的情況沒什麼區別。天道倘若在我心中如何呢?譬如我與修士同殺一人。我不忍,便饒了他。那修士沒有半點慈悲,徑自殺了,取一件天才地寶。再煉化成法寶將我斬殺了——我心中天道有何用?不過叫我快死罷了。”
“還不如我埋著心魔往前走,或許雲開月明,自有一片豁然天地。”
老人轉過了身。他的面目就隱藏在陰影中,只被身後的月色鍍上一層冷光。
李雲心聽到他更加低沉的聲音:“當初你在洞庭邊君山外,與那白閻君說了一番世間因果報應的道理。你便以為這世上真無天道了麼?天道能被你瞧見,還算什麼天道呢?”
“天道是無形的。說它是個什麼東西、理念、學說,甚至玄之又玄的緣果,都是狹隘罷了。倘若你能說得出、辨得明,那就不是道。我今日同你說這些,只是叫你之後行事問心無愧。無論你是真無愧還是假無愧——日後天道迴圈報應來了的時候,你就知我今日著實是想要渡你的了。”
李雲心忽然皺起眉,敏銳地覺察到老者話語當中別有的深意。
他甚至顧不得發怒了,只踏前一步傾身追問:“你是指什麼?報應是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