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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修行人在境界未高之前為何要與尋常人一樣吃五穀、需要凡人供奉的緣故。也因著同樣的道理、再加上一些“情趣”、“隱藏行蹤”之類的因素,李雲心一家人從前同樣需要許許多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某些玩意兒可以透過法術解決。可總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譬如對於性情高潔的仙子、仙長來說,給小孩子挖糞坑、掏糞坑這種事豈能用法術來做呢?
再有山上好味道的野味、菌菇,也不好叫仙子、仙長,穿了短衣裳紮了頭髮去捉去採。
人活在世,其實絕大部分時間都消磨在這些平時想不到,但實際上極費功夫的小事上。於是便偶爾要找人代勞。
這王德福是個村中老人,從前讀過書,性情模樣也算是比較好的。李淳風與上官月因為一件小事同他說了幾句話,此後的十幾年裡便只與這人稍微多有些來往、叫他做些雜事……再給他些金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老頭子像他家裡的“長工”或“僱工”。
李淳風與上官月在雷暴中消隕之後,李雲心便與村中人不大來往了。
然而他小時候吃穿好。十四五歲的年紀身子也長開了、比村裡那些長期營養不良的人都要健壯許多,便也沒人敢找他的麻煩。
接著便是兩個劍士來,他逃亡。
此後月餘家中無人。這王德福就在一個夜晚大著膽子來看。透過蛛絲馬跡覺得這裡是發生了不尋常的事——仇家上門。
他們這村中的人大多有仇怨、案底在身。對於這種事的接受能力很強,也未覺驚訝。
豈料這夜成了他命運的轉折點——又來了兩個修行人,來查李雲心家裡的事。
也許是玄門的人。也許是共濟會的人。也許是旁的什麼勢力聞訊打秋風,但都不重要——來者將整間房子拆了細細地搜,並不在意此舉會驚動那些村民。
王德福被來者堵在院中、被束縛住,擔驚受怕地熬了一夜。
等到兩個修士將屋子拆光了、並無什麼收穫,才在天明的時候審問他。
他自然什麼都不知曉,於是被隨手甩去一邊了。
修士當時也許沒有想要取這區區凡人的性命吧——只是如同當初九公子拂開李雲心一樣,叫這王德福橫著飛出三丈、撞在石堆上。
然而對於一個老者而言就是致命的傷勢了。
這老頭子奄奄一息之際……卻忽有另一位也來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們已經上了山。山路難走,可三個都並非常人。於是兩刻鐘不到的功夫已翻過了三道山樑,深入到大山之中。
李淳風與上官月之所以會選擇此地隱居,就是因為定州偏僻,且人煙稀少。
境內有人的地方不足一成,餘下的都是莽莽山野,即便以他們之能也沒法子將周遭探查完全。如今他們深入此地,已經完全沒有人煙了。倘若一個人從小就生活在這裡,大概會覺得整個世界都只有一望無際的森林罷了,不曉得究竟從哪裡走才能走得出。
實際上若不是修士、精怪,也的確很難找到正確出路。
在李雲心那時候尚有旅者在叢林中兜兜轉轉數日、終究死在十幾分鍾路程就可以見到公路的地方的例子,何況這樣的環境呢。沼澤、河流、山谷、峭壁、猛獸、蚊蟲、瘴氣。這些東西構成一道道的屏障,將山裡的人和事與山外的牢牢隔絕。
“來的呀,正是狼主啊。”老鬼說得興起,邊說邊比劃,“狼主是這山中的山狼得道,修行九百多年啦。狼主可是個有大大善心的妖,不吃人,卻只想要庇佑一方、做山神!”
“從前不曉得有咱們的村子在。因為那場雷暴才好奇來看、發現咱們了。那夜正瞧見兩個邪道士行兇,嘿,使神通把兩個道士都撕了!”
說到這裡,老鬼又咬牙切齒:“那道士的腦袋滾在我臉邊,我還有一口氣沒出,想啊……哎呀,都說這些是仙人、仙人。結果還是仙人殺我,哼,吃了仙人的肉也許能活、也許也能變成仙人呢!”
“我就使著剩下的力氣……那道士的麵皮太厚啦,我咬不動,就吃眼珠子、吃脖子裡那些零零碎碎——”
老鬼越說越興奮。瞧著還想再細說。李雲心便道:“然後你就噎死了、成了鬼修?”
老鬼愣了愣,悻悻道:“噫,被小公子猜中了。然後便噎死了……那狼主說,看見我那模樣是個可造之材,就救我成了鬼修。”
李雲心笑了笑:“有這種求生意志,的確也算人才。從前倒沒看得出你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