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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方軍陣滾滾地再壓近些。當中有人又叫起陣來。
叫陣這種事,也就是罵陣了。不知道哪裡傳下來的壞習慣,非得將人激怒不可。群妖當中的那一個或許是去陸上深造過的,罵得很地道——先是無一句髒話,但句句都叫人七竅生煙。
群妖當中有聽得懂的,大笑喝彩。有聽不懂的,但因著氣氛也在喧鬧。
紅娘子聽得又皺眉,看李雲心:“這倒不是我從前認識的人了——聽了這些話,你還要暫避鋒芒的麼?”
李雲心對叫罵聲充耳不聞,平靜地說:“你之前說得對。我是要算計這些海上的龍王。但並不是全殺了就了事——他們早晚都要死,可怎麼死也都有個講究。”
“佈局謀劃得從細微處開始。每一個環節都得好好設計。死掉些小人物沒什麼……可關鍵人物,都得死在關鍵的節點上,不然以後麻煩。如今……”
那叫陣的似是罵得累了,換了一個人來。
這些妖魔該也是忌憚紅娘子的威能,想要先叫他們憤而出手探探虛實。因而接下來這位叫罵得更難聽。然而李雲心將這樣的言語聽在耳中,臉上卻沒有一絲波動。對眉頭愈皺愈緊、越發不耐煩的紅娘子苦口婆心道:“我原本是打算借東海君的手,把他們都聚集起來。你知道,借力打力。九個龍王不可能一團和氣,必有齟齬。從前的樣子該是勉強達成微妙平靜,但漩渦和潛流都在的……”
“我瞭解了這些漩渦和潛流,只要再稍加挑撥——四兩撥千斤,他們也許就會猛烈的爭鬥起來。不比咱們親身上陣要省力得多麼?不用髒了手,還可以看戲的。但如果在這時候,譬如現在,你衝過去,啊,殺了一個殺了兩個,或者叫某某損兵折將實力大減——”
“那種微妙平衡也就可能被破壞了。局面一旦打破,再叫他們動起來就難,甚至根本不可能。這麼說吧——譬如西海龍王死掉了,什麼北海龍王和南海龍王也實力大減了。那麼餘下的龍子們想的第一件事可能是覺得有利可圖,這些地盤兒他們能接手——”
“於是倒巴不得你我再殺下去,他們坐收漁翁之利呢?這就是咱們把自己給套路了進去——”
他說到這兒,那第二位似也是叫罵累了。陣中的群妖該是感到略詫異了——依著西海的人的說法,那紅衣女妖性情殘暴,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再聽那東海十方將軍說,陸上來的什麼渭水君也不是個好脾氣的。小心眼兒、又陰險。可如今這兩位竟沉得住氣……也是奇事啊。
卻不知如今在這石柱上,倒全是李雲心的功勞。
不論紅娘子聽了什麼人的話往東海來、也不論她到底是不是要來幫自己,眼下殺過去都不是好辦法。
她的境界直逼太上,但李雲心可只是個玄境罷了。在這種軍陣裡一不留神受個什麼傷、又痛又麻煩。萬一走了黴運真被擒拿了、還得大費周章地脫身。
硬碰硬不是他的風格。許多時候這樣做了本身也是某種四兩撥千斤的策略當中的一環。
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紅娘子也並不是愚蠢的人。
儘管又換上了第三位叫陣的、罵得更加難聽了,她的眉頭卻也漸漸舒展。將李雲心再上下打量一番、輕嘆口氣:“唉……你總是有道理的。你說了這麼多,那麼咱們果真得逃了?”
李雲心倒是也鬆了口氣、笑了笑:“你能聽得進去最好。為一時意氣而衝動行事最為不智——”
卻就在這時候,聽到那十方將軍叫道:“……可不是麼?!我正想起來,他老母親還在咱們東海君的手上,被封了個明月夫人——咱們君上總叫咱們這些是手足弟兄,那麼我豈不成他的便宜叔叔?”
——原來海族罵人和陸客罵人倒是有個共同之處。就是都喜歡拿長幼尊卑、血緣親屬做文章的。這第三位口無遮攔,正罵到這一節。那十方將軍擎等著李雲心過來吃虧呢,卻發現他竟比老玳瑁兒還能忍耐,並不做聲。聽了這第三位的話,正想起東海君曾提過這位渭水君乃是明月夫人的兒子——
急中生智叫了這麼一聲出來。
李雲心正聽到這話,便頓了頓。然後將方才的話又對紅娘子重複了一遍:“衝動行事,最為不智……”
停下來,略微沉默一會兒。
再抬眼看紅娘子:“我要他死。”
李閒魚倒是愣了愣、眨眨眼:“嗯?”
李雲心轉過身,歹毒地、遠遠地盯著那十方將軍:“我現在就要他死。要全屍。要死得慘——九公子說死得慘的肉發酸。正好省了醋。”
紅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