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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一道水柱來!
這水柱甚至高過了鉅艦的船舷,卻沒有向外濺出一滴水花兒海水被緊緊聚在一處、變得有若實質。就在這透明的水柱之上,水花兒漸漸分開,露出其中一個白盔白甲的將軍來。
這將軍,看著是一員小將。唇紅齒白、披掛整齊,手中持有一柄三尖兩刃刀。
面沉似水,雙眼圓睜,直勾勾地盯著那甲板上的謝生。如此瞧了一息的功夫、身子微微一傾。託著他的浪頭便往艨艟號這邊送過來一直將他送到船舷邊。
兩艘鉅艦還在鼓帆疾行,他腳下這浪也就穩穩地跟著這麼兩艘船,半點兒都沒有落下。
他到了船舷邊卻並不跳下浪頭。只居高臨下地看著謝生,厲喝道:“我乃東海龍王座下伏波大將軍誰敢在我東海介面上使道術?!”
見了這情景眾人皆驚。那些海賊們還好刀兵總會給人莫名的自信。因而都握緊了武器,雖說驚慌詫異,卻沒有太出格。那些行商就不同。原本都是些生意人,有血性的少。如今竟然親眼瞧見了一個什麼“伏波大將軍”……
先有三個人一聲不吭地暈了過去。餘下的,像被風吹過一般齊齊跪倒在地,口中大叫“龍王救命”之類的話。
李雲心也在這人群當中。便嘆了口氣盤膝坐下來。
看戲。
他化成個小少年,身量不高。前面一群男子跪著磕頭,倒也給他給遮掩住了。
不過即便是沒有遮掩住……那自稱伏波大將軍的妖魔也並沒有留意他。
因為這時候,陸白水微微一笑,抬手指謝生:“這位將軍。剛才使道法的就是這個人。更用這兩艘船上的幾百人性命脅迫我將軍明察。”
謝生使道法脅迫他的時候,他毫不驚慌。如今海面上忽然發生神異的事,現出個自稱伏波大將軍的妖魔來,他竟也不慌看這妖魔,就彷彿是在看一個世俗間的武將!
李雲心便微微皺眉,又盯著陸白水看。
他算是看走了眼……沒看出這人身上,有這樣多的故事。
但不是他變得笨了,也不是陸白水是天下第一聰明人。而是……不願意去像從前那樣子看的吧。
至少,是在定州的山林中,與劉公贊一別之後。
看一個人的時候,他開始試著先不用自己的主觀意志來給這個人劃定身份。他開始試著像看一個“陌生人”那樣去看、去想。初見一個人時,那人是一張白紙。與這人慢慢地交往,再依著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往這張白紙上新增些東西。
他在試著……去感受。
做一個尋常“人”的感覺。
但如今來看,好像不是很順利。陸白水不是他所想的那種人。至少,沒他所想的那麼單純。
實際上早該瞧得出了。他如今細細回想與陸白水交往時的種種細節,便意識到也的確有諸多的可疑之處。問題在於,人人看起來都會可疑。即便是一個胸懷坦蕩的人,臉上的某些表情也會叫人生疑如果戴著有色眼鏡去看的話。
這便意味著,想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清醒”,就必須將自己的世界限定在一個很小的範圍裡。
不與他人有過多的交往、不同他人交流過多的資訊。沒有互動,不袒露自己的世界,也就不用擔心別人會對自己如何。更用不著花心思,去細細琢磨、觀察每一個人真那樣做,會把人累死的。
實際上即便是在世俗間,很多人秉承的也是這樣的生存準則。
俗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常付出情感、真心的人,也就更容易受到傷害。倘若因為這種傷害而疲憊畏懼了,就會將自己保護起來友人只有那麼知心的兩三個。遇到陌生人只說三分話,或者乾脆不理睬。
在別人眼中,這種人冷漠、不好交往。但也的確是最好的自保方式不付出什麼情感,就很難有人傷害得到自己。
冷漠,也是一種屏障。
可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懦弱。
李雲心從前擁有這種懦弱,而今試著去擺脫它他嘆了口氣。去看謝生和那位“伏波大將軍”。
這妖魔的出現似乎意味著“東海龍王”的確存在。陸白水先前閒聊的時候與他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更意味著……陸白水。似與那東海龍王,有些某種更為密切的關係。
這船上。還該有個木南居東海國大掌櫃的。
妖魔……木南居……有趣。
那伏波大將軍聽了陸白水的話,便將目光移到他的身上。盯著他上上下下瞧了好一會兒一揮掌中的三尖兩刃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