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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邊的三個方士曉得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那李雲心是陸上的龍王,希夷玄妙境界的修為。可說到實力,或許已經超越了大成玄妙境界了吧。這人的強悍,這些日子洋麵上不少人都有目共睹。可即便是這樣的強者如今瞧著也和他們這些“小魚”一樣——被裹挾在大潮中罷了,且不自知……
但說了這麼一句話,琴風子的心中又忽然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
這個李雲心……當真不知道的麼?
有沒有可能——在被他們這些人認為“他只是其中一環”的同時……對方也是這樣想的!?
但這個想法太過大膽悖逆。琴風子忙將它壓下了。正待再說什麼,忽然聽到一聲低喝。
這一聲呼喊從西邊傳來,無疑是那李雲心的聲音——
“我說——”聲音聽著懶洋洋,又似乎有幾分不耐煩,“你們到底打不打?”
方士們聽到這一聲的時候,四位龍王也聽到了。眼下他們距李雲心容身的那根石柱百餘里,以他們的修為、運起神通,也都能看得清那李雲心在做什麼——
他已經不再以獨特的手段召喚那些兵卒了。而今那根石柱上約有四五十人,柱下的海面上則有兩三千人。密密麻麻挨在一處,也算是一支大軍。但與他交過手的浩瀚君知道這也並非他的全部力量——他還可以釋出成千上萬的兇獸來。雖說那些兇獸不好用在戰陣裡,卻也不得不防。
這個傢伙……實在古怪又邪門兒——給他一天的時間,生生弄出了一支軍隊來!
他這一聲分明是在示威。龍王們聽得到,洋上諸妖自然也聽得到,立即就再起喧譁。
——分明是一場大戰,如今卻被搞得像是什麼一場“盛會”。前一天打了一通,中場歇息一天。那些從四面八方趕來的妖王越聚越多,如今閒了一天都無聊得要頭上冒煙,新來的都巴不得再瞧瞧妖魔之間傳說的那“李雲心孤身衝陣”的壯舉。可惜浩瀚軍磨磨蹭蹭,總不發兵。
到如今聽到那陸上的龍王叫陣了,倒是登時大喜。
浩瀚君站起身,往石柱上看——
李雲心坐在石柱的邊上,兩條腿垂下來。手裡捧一個藍皮的本子,還拿了一支筆。這模樣做派、在這個世界裡難見,可在他從前那個世界卻不算罕見——如果再給他披上一身白大褂,活脫脫就是個正在觀察實驗物件、打算做記錄的老派研究員。
可一天之前他還是心如死灰、只求死的做派。到如今卻變成這種百無聊賴又急不可耐的模樣,很是蹊蹺。
但浩瀚君與他打了幾次交道,已經曉得不能用常理來揣度這個傢伙。以前聽說他性情古怪,如今曉得當真名不虛傳。
那北海龍王也皺眉眯著眼、盯著李雲心瞧了一會兒:“他這是何意呀?”
浩瀚君冷笑一聲:“何意?他這是瞧見你們三個來攪局,料定我一時半會兒不會發兵。所以叫陣挫我的銳氣、叫周遭那些不安分的鬧一鬧,虛張聲勢罷了。哼……原來此前到我中軍裡的做派也是裝模作樣的——枉我覺得他是個真英雄!”
說到這裡、煩躁地將手一揮:“你們就瞧著吧!你們和我在這裡糾纏得越久,他就越是要——”
北海龍王聽他這麼說了,鬆一口氣。重新靠回到椅背上、拿出老年人身子骨兒不爽利的架勢:“如此呀……啊,那還有什麼好——”
卻聽到那李雲心又叫了一聲——如上一次一樣運用神通,好叫這洋麵上的都聽得到:“你們不打過來——我可就打過去了!”
浩瀚君再哼一聲,也坐回到寶座上去。
但隨即像彈簧一樣又站起來——
瞧見那李雲心一揮手。他布在洋麵上的那數千兵卒,竟然真地一擁而上地殺過來了!
這四位龍王面面相覷——他又要搞什麼鬼?!
……
……
李雲心布在最前面的三千步卒,相貌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他畫的時候偷了懶。只仔細弄出了一個出來,餘下的則用筆蘸了墨、往空中甩,很像是女媧造人。這一批兵卒手持大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彷彿人人都擎了一面鏡子。
東海君身邊的小校沒瞧過這種陣勢,但心裡又發慌,因而就壯著膽子問李雲心都是些什麼人物,好叫自己的心裡不那麼慌。
在石頭上坐了一夜的李雲心如今已經沒了昨天那種垂頭喪氣的模樣,看起來精神飽滿、鬥志昂揚。或許是想開了、或許是用什麼法子將某些情感強壓到心中某處去了。因而竟回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