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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元帝的身子本就虧空,強撐了這麼多年,早已到了盡頭。如今退位了之後,就想在皇宮內院建一座和順園,等將來衛季常成親了,再生幾個白胖胖的小皇孫,他就可以跟劉皇后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蘇禧是聽皇帝跟前的常公公說的。昭元帝準備退位,正在命禮部的人寫詔書。
衛渢今天晚上回不來,就勞煩常公公來支會自己一聲。她將常公公送走之後,捧著手爐在廊下站了一會兒。
這輩子昭元帝退位得有些早了。她記得上輩子衛渢登基的時候,正是年初六,如今生生提前了兩三個月。不過轉念一想,她重活一次,很多事情都跟著改變了,衛淵起兵造反,昭元帝力不從心,這個變故也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次日辰時,昭元帝退位的詔書果真擬好了。昭告天下後,便要準備新帝即位一事。
衛渢尚未從宮裡回來,蘇禧始終有種不真實感。她命聽雁拿來自己的綠綺琴,坐在臨窗榻上,想了想,隨手彈了一曲當年谷先生教過的《鴻鵠志》。許是太久沒有碰琴的緣故,指法都生疏了。若是被谷先生聽見,定是要說她丟了師門的臉。
倒是稚言、稚語兩個小傢伙頗給面子,老老實實地坐在對面,仰著小圓臉兒,伸出肉呼呼的手掌興高采烈地看著蘇禧,口中“咿咿呀呀”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
蘇禧見他們兩個高興,就又彈了一首《還歸去》。這時已經找回了一些感覺,大抵是這首曲子前面有些壓抑,兩隻粉糰子不笑不鬧了,聽著聽著,大眼睛裡就騰起了水霧。
蘇禧見哥哥稚言小嘴一扁,像是要哭,趕緊停手,抱住他軟軟肉肉的小身子,一邊哄一邊道:“不哭,不哭,我們去外面玩好不好?阿孃帶你和弟弟去採雪吧。”
今年的雨雪格外充沛,昨兒夜裡又下了一場雪。
蘇禧喜歡喝用雪水煮的茶,清甜甘冽,回味無窮,每年這時候都會採一甕雪,留著將來煮茶。
稚言趴在蘇禧肩上,粉嫩嫩的小臉蹭了蹭蘇禧的臉頰,不知有沒有聽懂她的話,反正是不再哭了。
蘇禧收拾了一下,就帶著他們去了後院。聽雁、聽鶴分別抱著他們跟在後頭,蘇禧用指尖掃了一點玉蝶梅樹上的積雪,回身輕輕點在稚言的鼻尖上,稚言一涼,皺巴著小臉哼哼唧唧地往襁褓裡縮去。蘇禧輕笑了笑,用拇指拭去他鼻尖的雪花,擔心他和稚語凍著,沒一會兒,就叫聽雁、聽鶴抱著他們先回屋了。
蘇禧捧著五彩團花紋小甕,道:“我一會再回去。”
丫鬟和兒子們離開後,蘇禧繼續墊著腳尖掃梅樹枝頭最上面一層的積雪。
旋即,聽見後面有腳步聲。她以為是聽雁或者聽鶴回來了,就頭也不回地問,“稚言、稚語睡了嗎?他們剛才看了雪,給他們多蓋一層被子,我聽孃親說……”小娃娃生病最難好了。所以她才將他們看得格外緊。
只是話未說完,便被一雙手臂從後面環住了腰,緊接著一道聲音從頭頂傳來,低醇悅耳:“怎麼不關心關心我?”
蘇禧一愣,轉身,就見衛渢垂眸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她差點拿不穩手中的五彩小甕,好奇道:“庭舟表哥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衛渢接過她手中的小甕罐,昨晚一夜未眠,眼底有一圈淺青色。“聽丫鬟說你在這裡採雪,便過來了。”說著將小翁罐舉到她頭頂,輕輕鬆鬆掃下她剛才死活夠不著的那一株樹枝。
蘇禧仰頭望著他,有點欲言又止。他看起來跟沒事人似的,昨晚發生了什麼,她其實想聽他親口對自己說。
小姑娘臉上明晃晃地寫著“我很好奇”,衛渢如何看不出來。他握住她的手,果真冰冰涼涼的,哄道:“這裡太冷,一會回屋再說。”
蘇禧抿唇點了點頭。見甕罐裡的雪已經採得差不多了,就沒有在這兒久留,掃完了附近幾棵玉蝶梅樹上的雪之後,跟著衛渢回了屋中。屋裡燒著暖暖的地龍,稚言、稚語在隔壁間睡著了,蘇禧命丫鬟拿來煮茶的用具,坐在朱漆嵌螺鈿小桌後面,一面燒煮雪水,一邊託著腮幫子看向對面,道:“庭舟表哥昨晚休息了嗎?”
果不其然,衛渢搖了搖頭。
昨晚昭元帝為了轉交機務,一夜未眠,他自然也沒有闔眼。今早宣告詔書後,他便回了晉王府,到現在已經連續二十個時辰沒有休息。
蘇禧有點心疼,思索片刻道:“你還是先去睡一會兒吧,到了傍晚我再叫你。”
“無妨。”衛渢道,隔著一張矮桌颳了刮她的鼻子,“喝完你煮的茶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