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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殿裡飄出幾聲重重的咳嗽,撕心裂肺一般的,淑貴妃神色一動,忙垂淚道;“皇上,請允准臣妾進去侍疾。知道您身子不爽利,臣妾只想著能做些什麼,盼著您早日能好。”
最好能拿到金口玉言的赦免,讓她不用去皇陵守墓,這樣她的榮華富貴也能保住了。
裡面的聲音又低了下去,低低地喃語了幾聲,殿門忽然開啟,有個太監出來傳話:“皇上說了,除了太子和三公,誰都不見!”
淑貴妃還想分辨,就見那太監面色一變,對著她身後欣喜道:“太子,您可算來了。”
姜佑急匆匆地跑上臺階,發冠歪了都沒察覺,臉上掩飾不住的惶急:“我父皇怎麼了?”
太監看了眼跟在她身後的薛元,側身讓了條道兒:“您自己去看吧。”
姜佑急匆匆地跨進去,薛元跟在她身後,沒人敢攔著,淑貴妃也想就勢跟進去,卻被太監攔在門外,皮笑肉不笑道:“娘娘,聖上沒說要見您,您還是先在外面候著等傳召吧。”
淑貴妃抿了唇,正要開口,就見姜佑一臉不耐地開口道:“您前些日子不是還病著呢,既然病著,那就在宮裡好好養病,哪有讓病人伺候病人的道理。”
淑貴妃的身子僵了僵,前些日子太后和孝宗有了些齟齬,她身為太后的侄女,為了避禍特地稱病,今日見事不好才特地趕了來,沒想到卻被姜佑說出來掃臉。
姜佑懶得理她,大步邁了進去,一下子撲到在孝宗床邊,見他口鼻裡還隱隱冒著血,嘴唇顫了顫,握著他的手慌道:“您怎麼了?!”她猛地轉頭,揚聲道:“太醫呢?!太醫人呢!”
孝宗微微睜開眼,眼底還殘存著一星火焰,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目光卻不由得轉向了立在不遠處的薛元。
他立在罩紗外,隔著重重的紗幔,只能影影綽綽地見著個人影兒,孝宗神情恍惚,當初他提拔薛元是為著幫他處理政事兒,制衡文官,讓他騰出空來煉丹修道。可也就是幾年的功夫,他已經權傾朝野,深深地在大齊朝紮下了根脈,連他這個皇上都動不得碰不得。
孝宗轉頭看了眼姜佑,見她一臉惶急,心裡更是澀然,現在只盼著這孩子能把他壓住,只是可能嗎?
他撥出一口氣,命所有人都出去,過了會兒卻道:“薛卿留下。”薛元依言定住了腳步
他閉目低低地咳了幾聲,一轉臉對著姜佑道:“佑兒...”他仰面靠在迎枕上:“朕只怕護不了你多久了,日後你註定要為帝君,須得記住,在前朝...為君者得賞罰分明,張弛有度,更要自有主見,不能由著臣下襬布。”他口鼻裡隱隱滲出血來,呼哧呼哧地喘息:“後宮...太后非朕親母,上月被朕強行打發到終南山禮佛,在你登基之前趕不回來,你是帝君,其餘的宮妃你任意處置...只是莫把她們背後的宗族全得罪了。”
薛元立在罩紗外,聽了這話不由得一哂,這話前半段是說給他聽的,不過孝宗把朝堂後宮都看了個遍,獨獨看漏了寧王,只是有這麼一茬在,由不由得別人擺佈,以後可不由得她做主了。
姜佑卻認真記下,含著淚道:“兒臣省的了。”
孝宗抬手摸了摸她的臉,伸到半空卻又頹然地跌落下去,慘然地笑了笑:“還有...日後不要迷信方士之言,更不要沾惹那些所謂的神仙之術,人註定有生老病死,千萬別存了貪念,妄想那長生之術。”
姜佑握著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哽咽地說不出話來,只是抿唇點了點頭。
孝宗撥出一口氣,又靠在迎枕上重重喘了片刻,忽然道:“佑兒先出去,薛卿留下。”
姜佑紅腫著眼,驚愕地看了薛元一眼,不過還是乖乖地出去了。
薛元託著藥碗,掀開罩紗走到他床邊,孝宗靜靜地看著他,忽然淡淡道;“薛卿,從朕提拔你開始,如今已經有幾個年頭?”
薛元穩穩立在床邊:“回皇上的話,已經有七年了。”
孝宗仰靠在迎枕上:“七年了,朕不光給了你東廠,還給了你批紅的權利,如今滿朝文武沒一個敢不看你臉色行事的。”
薛元從容道:“都是您給的榮華。”
孝宗低低地笑了笑,蠟黃的臉有些猙獰:“佑兒年幼,根基不穩,正是需要攬權的時候,朕看你和佑兒君臣融洽,這批紅權...就由你交還給她,也算是全了你的一番忠心。”
薛元故作了恍然之色:“難怪您今日特地讓太子去了東廠,原來是存了讓臣讓權的心思。您這般防著臣,不怕寒了下頭人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