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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如潑墨,梟鳥怪叫,振翅飛遠,呱的一聲嚇著了簡蒼。她小心翼翼看著四周,腳下走得極慢。相比較身上的痛,她更在意夜裡的景況,心尖揪得緊,連呼吸也是沉的。
蕭政見她一副不頂事的樣子,譏笑道:“逃了多次,還沒練出走夜路的膽子?”用鞭梢推了她一下。軟腰突受硬物,她不由得驚叫一聲,跳到了一旁,回頭驚魂未定地看著他。
蕭政掀唇又譏:“你身後還有個活人,忘了麼?”簡蒼裹緊綢布,並不應,轉身朝前走,視他如無物。他沉著臉,撈起綢繩,向懷裡一帶,扯得她踉踉蹌蹌地奔回來,她明白了他的意圖,在腳下使力,不願傾倒過去,最後氣力不濟,被他拖到地上跪坐著。
蕭政淡淡道:“見你怕不過,好心給你一臂之力,你倒是使起了牛勁。”
簡蒼撐著地面站起,綢繩忽一動,又扯得她滾落下去。她索性臥倒在地,清聲答道:“侯爺真是好心,就不要勉強我回去,替您修建那些殺伐工具。”她將厭戰心意表明瞭多遍,奈何他聽不進去,不僅如此,他還拿捏住她的善心,以他人性命做威脅,迫她就範。
簡蒼心慈,也經不住他的一次又一次的威逼,一顆心被折磨得鮮血淋漓,還需得與他周旋。逐漸地,她對他就失去了耐心和親和感,將他當作惡魔來看待。
蕭政走到簡蒼身邊,居高臨下看著她:“你之所以活著,就是源於你土木建造的本領。剝奪了這項,憑你多次出逃的事由,我要殺你,天經地義。”
簡蒼不答,心裡在想,就是為了避免被你利用,成為攻城掠地的戰爭匠師,我才亡命天涯。
她性子柔,不善於扮黑臉冷落人,可是面對蕭政時,她總是抑制不了滿心的懼怕及厭惡之情,只想避得遠遠的。
她撇過頭,屈膝撐起了身子,這次蕭政沒有摔她,還將她衣領一提,拖到了身邊來。
簡蒼受驚,遠避一步,他看了冷笑一下,扯著綢繩拉她走。他的步子大,她追不上,一路走得踉踉蹌蹌,傷處擦出更多的血水來。她不求饒,他毫無憐惜,扯著她奔走一陣,累得她直淌汗。
蕭政抬頭望望山勢,還未到一半路程,丟下綢繩說道:“歇息片刻,再趕路。”
簡蒼勉力站直身體,吐納氣息,汗水、血絲滑落不停,在冷風中凝成一片冰涼意。
他目光如炬,能看清她的現況,偏生不施以援手,只淡然旁觀。
她自然是背對他,不看他的臉。
夜裡太靜,小獸奔走發出窸窣聲,簡蒼害怕得無話找話說:“侯爺不喚騎兵下來接您嗎?”
身後無聲,她不明就裡,悄悄退了一步,靠得更近了些。
蕭政嘴邊泛笑:“他們一來,我怎好下狠心折磨你,總得給你留些面子。”
簡蒼信了他的話,不由得凝住了身子。他又說:“我一人帶著你,心裡更舒適些。”
她瑟然道:“折磨我,就會讓侯爺更高興麼?”
他不清不淡地應著:“你一逃兩年,讓我多份心念著你,也是本事。”
她聽不懂,低頭無語,柔軟的唇抿成一線,生出憐弱意態。他看了心裡一動,言語上不由得直白了許多。“我想練練你的膽子,多撥了一些時間與你相處,這話總能聽得懂?”
她緊張地問:“練什麼膽子?”難道是逼迫她放心大膽地走夜路?
他驀地抓住了她的頭髮,將她送到眼前來,凝聲道:“可以讓你直接看著我的臉,不害怕。”
她立刻閉上了眼睛,輕輕說道:“不能看,要做噩夢。”
他丟下了她的頭髮,神情又變得冷峻起來。
她被大力帶得歪了一下,髮絲刷過顏面,像是一隻無形之手,拂了她一記耳光。她知道這種反應還是溫和的,壯膽把話說完:“我落在侯爺手裡,身心上下都是汙穢的,只有夢境是唯一的清淨地。若是連這個都守不住,我也沒臉再活下去了。”
蕭政冷聲問:“拿死來威脅我?”他渾然不覺,握鞭的手指已不知不覺繃緊。
簡蒼踮腳揚起脖頸,在夜色裡露出一截潔白的肌膚,將她的薄弱處送到他跟前說道:“何必威脅侯爺,我就站在這裡,侯爺只需動動手,就能一掌劈死我,我只是求個痛快。”
蕭政揚起手,劈向了簡蒼的臉面,掌風落到一半,又生生剋制住。她聽聞風聲,閉眼輕哂:“所以我的臉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是麼?”
他彎腰拾起綢繩,使勁一帶,扯得她踉蹌一步,磕上了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