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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明淨的河水從迦南城中穿過,兩岸佈滿朝聖者,他們在沐浴淨身,手提銅燈喃喃禱告。秋葉緩緩走過石街,錦青色披罩掩著他消瘦的身子,使之看起來與滿城露肩赤足的朝聖者不同。但他卓爾不群的身姿,俊逸非凡的容貌,一旦融入人群中,就引起了注目,不過大半個時辰,城裡就流傳著新來一名中原人的風聲。
聖河起了煙霧,影影綽綽地映著婆娑樹的輪廓,樹旁的幡幢迎風飛舞,上面寫滿金泥梵文,像是流淌的雲霞,應和著僧侶的鳴唱。再朝前走,一道巍峨而莊嚴的石寺立在路中央,門前遍佈素蓋、泥洹、金棺,一列列僧人持禮默然走出,另有四名穿著通肩大衣的僧侶抬著蓮花床走在隊伍中間,將已經圓寂的法師送到聖河前舉行祭禮。
一陣竹笳聲響起在半空中,既肅穆又悲涼,似乎在遠遠送著法師隊伍的離去。
此地也有笳聲,可見盤桓著中原人。
秋葉循聲找去,走進石頭搭建的客棧,取出金葉子賞賜給胡商,不多時,便能打聽到城裡的諸多動靜。
胡商說,這三日正在舉行法師的祭禮,土生土長的法師涅槃之後,公認一名外來的法師做住持。新晉法師原名木迦南,來自中原,在此剃度,名號為慧延,從無遮大會中脫穎而出,辯經論佛言語沉穩,獲得萬人尊崇,因而被推舉為住持。慧延遊學多地,深造、詢採之藝無人能及,透過一次次的講經傳道,平息了城內質疑的聲音,奠定了自己在寺院裡的地位。
來迦南城之前,慧延跟從一名叫作初一的女子學習梵語,已有所成。在他翻譯完七卷梵文佛經後,初一幫他勘錄一遍,準備將譯卷帶回中原。
另有兩名友人與初一作伴,一位是商使聶公子,字墨紱,一位是土木建造匠師,名為簡蒼,因幫助僧侶修建寺院,被尊稱為先生。簡先生育有一女,取名為北頻,在聖河旁受洗禮,慧延法師又賜予她小字濟慈。
不日起,初一三人將要辭別慧延法師,帶著不滿一歲的小濟慈及兩箱經書返回中原。
秋葉跋山涉水而來,身子有些倦怠。他好清靜,定下整座客棧二樓進行梳洗,胡商為邀功,送來手腳利落的小廝替他修面、束髮、換衣,收拾好客舍才退去。秋葉本想用過午膳,坐在胡榻上歇一歇,誰知倦意上心頭,讓他不知不覺睡著。
這一睡,足足三天兩夜,隨著他逐漸平緩的呼吸,蒼白的臉上回暖了一些血色。
睡夢中的秋葉,意識沉得極低,像是行走在霧靄迷漫的山谷底,突然觸碰到了一股雪蓮般的氣息。他睜開眼睛,看見一張熟悉的臉,正用溫和的笑容對著他,仿似不管分離多久,依然明麗如昔。
冷雙成坐在榻邊,守候著秋葉的醒來。見他凝然不動,便微微一笑說道:“你怎會在這裡?”
秋葉自離開宋朝都城之後,鮮少開口說話,長達七月的沉默跋涉,使他消磨了體力與言語的反應。他看著她,感受著她溫柔的笑意,內心點滴暖和了起來。
冷雙成持來熱手巾,替秋葉擦了擦臉和手腕,再柔聲說道:“你瘦得這樣厲害,肯定吃過不少苦。為什麼要這樣傻,走到這裡來呢?”
她在問他,來迦南城的目的,既心痛他的消瘦,又不明他摒棄了隨從,孤身一人受苦的原因。
此時的她,依然被墨紱隱瞞了訊息。她離開中原已久,與秋葉全然無聯絡,秋葉先前備戰,未對她講明海口鎮奢華婚禮中迎娶靈慧的是何人,待他想表明新郎身份時,她已走避戰火,不知所蹤。他託程香傳訊,程香確是寫信告訴了墨紱,希望墨紱與冷雙成一道回來,應父皇的指派,與秋葉一起舉行婚禮。然而墨紱不願受秋葉約束,過早與程香成婚,便藉著幫助冷雙成遷徙奴工的機會,並肩走向了更遠處。
墨紱在遷徙之路上,動用他的能力與善緣,妥善安置了大部分奴工,還好好照顧著有身孕的簡蒼,施與了冷雙成極多的便利。冷雙成自然不會懷疑他的用心,待他謙遜有禮,直到秋葉找來,讓她明白是墨紱從中作梗,耽誤了秋葉找尋她的時機,她亦然未多生氣,對他一如既往的謙和得體。
墨紱聽到秋葉進城的風聲,立即通知了冷雙成。他原先透過屬從之手,散播出自己在迦南城的訊息,已經得到了不少秋葉的賞賜。一旦知道秋葉已來,他馬上“功成身退”,鼓動冷雙成去探望秋葉,抓住機會先離開了城裡。
簡蒼考慮到不便打擾冷雙成與秋葉的團聚,央求墨紱的行商隊伍,帶自己回到了連城鎮。
迦南城客棧內,冷雙成持著手巾替秋葉擦拭,關切問道:“怎麼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