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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小樓未啟聲樂,簷角風鈴叮咚作響,仿似已奏起了一折韻曲。樓內雕花閣三面設定青竹垂簾,簾後靠壁依立攢寶架,架上盛放著光彩奪目的夜明珠。珠光寶氣的隔間裡,另有諸名樂師端坐在樂器後,清雅如仙,靜待音考的開始。
閣外卻是一片漆黑。
雕花門從中推開,輕緩走進兩道身影。
紫袍秋葉身形較高,平持冷雙成的手進來,像是在掌中託著一塊珍寶。他穩穩地牽著她,將她的手始終放在胸口之高度上,顯示出了極大的禮遇。來到空地裡的氈席前,他抬袖輕壓她左肩,她會意過來,整衣跽坐,不回頭說道:“公子請回避,以示音律考核之公正。”
她是先聲發人,遣走護她進門的同伴,也就意味著,江湖中常見的“傳音入密”手段不可能在她身上實行,畢竟暗施者需留在同一場地裡。她的做法如此正大光明,得到樂師一致讚許。明知她看不見,他們均是坐在閣子裡欠身行了禮,再持起了樂器。
秋葉的眸子似鷹隼一般,明銳掃過全場,察覺無異狀後,他才放心離開了閣子。臨走前,他抬袖撫向她發後,發覺她已將髮絲束在烏冠裡,遂作罷,改而從袖中取出一塊溫潤的玉,躬身放進她手中。
玉璧清清泛光,柔和而不失色澤,與閣子裡的夜明珠遙相輝映。落進冷雙成手心裡時,像極了剛才那雙手給予她的感覺,既冷靜,又和雅。
她捧著玉璧跽坐在氈席上,於萬千黑暗中散發出一點柔和的光,映著靜謐的面容,仿似一名虔誠的參拜者。秋葉站在迴廊上,融身進無盡冰涼夜色,那一點點滲出的光已經足夠讓他追尋到溫暖。
閣子裡,冷雙成朗聲道:“請賜教。”
隨後古樂奏起,聲音沉渾深遠,時常傳來編鐘與笙簫的合鳴。兩者相和,如同金玉交輝,到了尾聲,突又上揚,直送凝重回音到天籟。
冷雙成守禮聆聽,直到一曲終了,才出聲打破寂靜:“古楚樂曲。”
樂師問:“何名?”
“《慨歌》。”
奏完楚樂的樂師們微微點頭,看向第二個隔間裡,裡面的樂師隨之演奏出一支空靈的曲子。冷雙成答道:“齊地《清風散》。”
兩首曲目過去,她答得不差分毫,文華修為使得樂師們動容。不是他們託大自身的技藝,而是這兩支曲子據說是館主從失傳的古籍中尋訪到的,平常人決計不能有幸聆聽到。
樂師首座難免要問:“公子是如何得知這兩首曲子的名稱?”
冷雙成從容答道:“幼時經受父親教導,曾研習過古地之音。”
首座心想,館主千辛萬苦搜尋到的,在他人眼裡,不過只是啟蒙之樂。若要攔住他闖進第四樓關,只能彈奏絕響。
說是絕響恰如其分,當初館主從木先生手裡繼承來文賦、丹青、音律、舞樂四類古籍時,除了《慨歌》和《清風散》已被塵封了兩百年,書冊的最後一頁,還記載著撰寫者編創的一首孤曲,名曰《紅楓渡》,言稱從未示之於眾人。
首座持笛,輕吹出聲,有意將宮調起得低沉,將音境渲染得過於悲涼。根據古籍手抄來看,紅楓渡應是一個地名,坐落在揚州,密林疏水相環繞,靜美得如同仙境。仙境之音,本是清越悠揚的,他偏偏反其道行之,有意在加大盲聽的難度。
冷雙成一聽樂聲,身形就如凝注了一般,一動不動,只有掌心的玉璧拂散源源不斷的光輝。
首座很滿意這種效果,示意其餘樂師拾起樂器合奏。
哀怨的變徵之聲縈繞在樑柱之間,像是戀人分離的悲泣,又像是易水送別的悲鳴,著實感染了聆聽者的情緒。
一曲終了,冷雙成已躬伏在氈席上,仿似正承受著錐心之痛,嘴裡寂然發不出聲音。懷中滲落的玉光,照著她的臉龐,只向外透出一點蒼白色。
首座斂聲問:“此曲何名,公子可有答覆?”
冷雙成恭敬叩首一記,抬起頭來,啞聲說道:“天籟迴響,入耳難忘,在下謙卑,願再聆聽一次,以辨析此中真意。”
隔了那麼久,她竟然聽到了熟悉的曲子,由諸位樂師變奏演繹,實則是一種難言的孤寂。
她暗想,父親,你所編錄的四藝技巧,終於後繼有人了。
雖說她不知道,父親親創的畫法和編曲是怎樣流傳下來的,但聽到《紅楓渡》曲韻響起時,她就知道自己的推斷錯不了。
幼時所生長的紅楓渡,確實是一處陶冶心性的佳境。父親要她站在楓林間,靜心感受風中的每一絲氣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