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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自己抿緊了嘴,看著清冷的院景。
他與兄長蕭政不同,並未經受過正規的漢儒文華教導,只是覺得,身穿儒服的學子,不應這般折節辱顏,被人當庭羞侮一番。
他自身能承受更多的侮辱,卻見不得文靜柔美的人、物受苦,究其成因,還是一顆愛美惜弱的心在作祟。
就像他對蕭政的王妃簡蒼所做的那樣。
冷雙成反過來寬慰他,笑道:“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見常人之所不能見,方能成就大事。”
蕭玲瓏嗤道:“話意轉過來就是說,你臉皮厚。”
冷雙成微微笑了笑,不作辯解。
午後,蕭玲瓏對著假山空水池垂釣,明知無魚,依然坐得沉穩。冷雙成把玩著程香留下的瑪瑙手鐲,程掌櫃匆匆走進門,告訴她,魚家小姐拒絕了她的拜帖。
冷雙成朝外走時,蕭玲瓏問:“去哪裡?你又見不到魚小姐的面兒。”
“福源賭坊。”
蕭玲瓏立刻拋下竹竿施施然跟了過來。冷雙成笑話他:“不學老莊入定參禪了?”
他應道:“我肚餓,十分無趣。”
“你怎會餓得這樣快?”午膳還不過一個時辰。
他淡淡應道:“患了病。”
“什麼病?”冷雙成微異,給他療治手時,未曾細細探得他的脈象,竟沒想到他平時喊餓是事出有因。
蕭玲瓏說得輕描淡寫:“畏寒血虛,厭食損身,積壓下來就成了病根。”
冷雙成心中一動,想起他所說的受兄長折磨一事,推斷他的病情應是因兄長而起。她喚他伸手,替他把了一回脈,摸到脈象遲緩,無力推動血脈執行。
所言不假。
她問他:“平日裡怎樣熬過來的?”
他答覆:“哥哥怕我死了,給我特製一味藥,我出逃兩年,自然也斷了藥源。”所以他的身子骨越來越弱,連武力也不濟,一度落在秋葉手裡,沒有絲毫可逃的餘地。
他並未多講其他的話,有關身世家族之謎,本就是他想隱藏的東西。
冷雙成詢問蕭玲瓏可記得藥方,蕭玲瓏說了配製藥丸中一味特殊的藥,叫作“鐵蔚”,生長於儒州鐵劍山上,世之罕見,故古籍中已不可考。
她仔細回想了一番生平所學,發覺鐵蔚藥載軼失確有其事。
路旁有一家素食齋,冷雙成摸出一點銀子遞給蕭玲瓏,說道:“自己去買些糕點吃。”
蕭玲瓏拋了拋手中碎銀,笑道:“區區一兩就想打發我?”
冷雙成板住臉:“你還想要什麼?”
他一口氣說來:“金蟾玉鮑、琉璃珠璣、喜鵲登梅、桂花魚條、明珠豆腐、繡球乾貝,還要芙蓉卷酥、水晶丸子、乳鴿膳粥,並清湯綠水鐵觀音一壺。”
她對上他一副笑意淡淡的模樣,站在當地無言半晌。過後才知道問:“需要吃這麼多才能飽腹?”
他抿嘴笑了笑:“是的。”
她轉頭就走,暗想到,換作她是他哥哥,也要忍不住抽他一頓鞭子。
出了后街,拐向鹽池館那條街道,蕭玲瓏更是輕車熟路地摸過去,站在一家當鋪門口不動。冷雙成問他:“怎麼了?”他對她笑了笑,摸出常用來束頸的錦帶,挖出內嵌的幾顆小珍珠,當了二十兩銀子。儘管賤賣低買,他還是笑得開懷。
隨後他去了茶樓,點了一壺鐵觀音和一盤芙蓉卷酥,憑欄遠眺,靜坐觀景。
一個時辰後,冷雙成找到了他,瓷盤裡的芙蓉糕點幾乎未動,茶水倒是少了半壺。
蕭玲瓏給冷雙成斟了一杯茶。“戰果如何?”
冷雙成道聲謝,拾杯飲了一口清茶。“收繳頗豐。”
他放下茶壺,壓袖而坐,意態沉靜雅緻。“達到目的了麼?”
她笑了笑:“推了一圈牌九,莊閒通殺,換擲骰子,贏了全域性,賭坊急調錢銀過來應付,驚動了公主,由此再見她一面。”
他了悟道:“那就是達到目的了。”
蕭玲瓏雖說坐在茶樓未參與賭局,但也推斷得出冷雙成出手的意圖,引來賭坊幕後老闆程香,憑藉她與魚鳴北的交情,將冷雙成引薦到魚鳴北跟前。
他沒猜到的是,冷雙成出手大方,不僅換當了秋葉贈與的金葉子,還將程香賠罪的瑪瑙手鐲當作賭資,設定豪局約賭,直賭得整座樓裡愁雲慘淡。她如意見到程香,當面退還錢銀、手鐲,只要程香幫忙做兩件事。
程香對冷雙成本就有愧,一口應承了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