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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氣息,留在黑暗裡一聲不吭,心底先是一陣冷笑,譏笑世子府竟不惜靠官府來傳話,引得他們回去自投羅網。可他轉念一想,突又明白了不一樣的意蘊。
衙役們尊稱他們,且表明官府已放榜,宣告於世人前,意即絕對不會再出爾反爾,誑騙他們去做什麼。
換言之,短短五日過去,追殺令已被替換成邀請函,在搜查時廣而告之。
蕭玲瓏猜不透此事背後的目的,打定主意不顯身。他擔心再遭圍剿追殺,先備好了應對的法子。他抓來一窩猞猁,放在外洞穴內,天天捕來兔肉餵養它們,使得它們逐漸適應了共處的生活。待來人搜山時,母猞猁受驚,躥出去吼叫,自然引得衙役進洞檢視。內洞的洞口已被封死,只有一窩小猞猁遍地爬著,衙役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將此處當作尋常的山洞,貼了標識就匆匆離去。
蕭玲瓏帶著冷雙成躲在洞裡,安然度日,再也不會受任何人打擾。前七日冷雙成在昏睡,他還曾抽空摸到瀛雲鎮外的渡口處,扮作一名漁夫,與過往的客人攀談,打探到了一些訊息。
兄長為了捕殺他,不惜派出一支喬裝好的西營教頭隊伍,被世子以流賊生事為名盡數屠戮;官府當真張貼紅榜,言稱他剿滅流寇有功,可抵罪,已撤銷了追捕他的告示,隻字未提真正的功臣。
官府不提初一,自然是想隱瞞她的所做作為,不將她顯露在世人面前。
蕭玲瓏細心一想,越發覺得是秋葉授意官府做了這一切事,包括抹去了對初一的追殺令。
他也是第一次知曉,初一姓冷,平時問她,她只答無名無姓。
他拖著漁網走向石山,忍不住暗譏,秋葉當真是個反覆無常的人,對待初一沒個真心意思,只知道耍得一手好奸計。將“滅賊功勞”推到他身上,引得蕭政反過來加倍迫害他,從而達到一石二鳥的目的——奸險小人,唯恐蕭家不亂。
蕭玲瓏烤熟了魚,拌在清水粥裡,一點點喂得冷雙成吃了下去。冷雙成的意識有所清醒,能挪動手指,還能翕合嘴唇。到了夜裡,她突然發燒,一時喚著“父親”,一時喚著“師父”,痛苦了大半宿,反倒是不再喊著秋葉的名字了。蕭玲瓏照例將她抱在懷裡,慢慢搖著,聽她說著胡話,忍住喉頭裡的酸澀,不住地應著她的呼喚。
天亮後,她終於平靜下來,他累出一身汗,倒在她的石床邊。
再過兩日,冷雙成呼吸平緩,臉色回血。
第八日一早,蕭玲瓏睜開眼睛,突然不見了冷雙成。他躍出洞外尋找,沿著沙樹叢奔跑,看到她安靜地站在河水旁,不知在想什麼,一隻黑翅金腳環的鷹隼盤旋低飛,圍著她鳴叫,她卻形無所覺,就那麼枯站著。
蕭玲瓏走過去問:“怎麼了?”
她轉過蒼白的臉,認真地問:“我怎會在這裡?”
他看她面相不似假裝,心裡一動,不答反問:“你不記得了麼?”
冷雙成細細回想,頭腦裡的記憶斷斷續續的,似乎罩在一片煙霧中,顯得不很分明。她記得她從東海而來,落進世子的莊院裡,透過多番生死考驗,被世子一手提進了都城的葉府裡。她記得她喚世子為“公子”,小心翼翼在他身邊應差事,還曾被派遣出去執行刺探魚家小姐的任務……一直到最後,她為了躲避世子府的追殺,抱著蕭玲瓏跳進了延澤河中。
隨後她就沒了印象。儘管費心去推斷,她也想不出因為何種緣故得罪了世子,遭他不遺餘力地追殺。她想來想去,覺得只有“身為奴僕私自外逃”的說法比較合理。
她問蕭玲瓏,是不是這個原因。
蕭玲瓏默然看著她一刻,突又笑了,低低說道:“真是天意——忘了更好。”
蕭玲瓏收拾好行裝,帶著冷雙成特意避開了葉府鷹隼的眼目,從山道上翻越過去,花了一些錢銀租下一戶民宅,安頓了幾日。
外面已經撤銷了追殺,山裡藏得深,一時半刻也不會尋訪過來,蕭玲瓏抓緊時機給冷雙成調養身體,順帶恢復自己的武力。
冷雙成醒來後極安靜,坐在樹下不說話,表情木訥,鮮少有笑的時候。
蕭玲瓏不需再試探,也能斷定她已遺忘了私情——她記得所有,唯獨忘記了她的心意,只記得她的主人是如何冷冰冰對待她的事實。秋葉之於她,只剩下了一個世子的身份,連公子的稱呼都被她疏淡地隱沒了。
蕭玲瓏倒不是宵小之輩,也曾想過提醒她一二往事,交談之前,他先問了問她毒發的遺症,親耳聽她緩慢地說:“若是不能抵禦毒性,就會損蝕自身筋骨,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