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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不是方木關心的。
他把車停在廣場外,徒步穿過川流不息的外環車道,沿著中間的水泥路進人廣場。今天雖然不是休息日,廣場上卻很熱鬧,迫不及待地換上春裝的男女隨處可見。一些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舉著五顏六色的風箏,迎著春風嬉笑著奔跑。
他們在那裡。
廣場正中有一處方形的水泥臺,周圍被四季常青的松柏環繞。同樣是方形的大理石基座上,一個直徑三米,高五米的巨大圓柱形鋼錠巍然肅立。
鋼錠頂端呈半圓形,未經打磨的表面粗橋黝黑,看上去既厚重,又凌厲。
宛若一顆待發的子彈,隨時可能撕破烏雲,直擊蒼穹。
方木圍著塑像轉了一圈,然後站在鋼錠前方,俯身默唸著大理石基座上鐫刻的三個熟悉的名字。
鄭霖。馮若海。展鴻。
視線漸漸模糊。突如其來的巨大悲傷讓方木搖晃起來,他轉過身,背靠著鋼錠慢慢坐下。
身後的鋼錠粗糙、厚實,一如他們撐在自己身下的雙手。
一陣風吹來,周圍的松柏無聲地擺動,巨大的鋼錠卻奇蹟般地發出隱隱轟鳴。
眼淚終於滴落下來,方木微側過身,把耳朵貼在鋼錠上。沒有想象中的冰冷,相反,卻有灼人的溫度。
聽,他們在呼喊。
“警察.把槍放下!”
“子彈穿過去了,死不了。”
“小海,開槍!”
“一、二,啊——”
方木靠坐在鋼錠旁邊,在如泣的風吟與隱隱的呼喊聲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方木一大早就來到公安廳。算起來,自己已經有幾個月沒來廳裡了,可是辦公桌上一絲灰塵也沒有。被擦得乾乾淨淨的桌面上,擺著一張紙條。
是邊平的字跡。今日凌晨三點四十分,金永裕被執行死刑。
寥寥數字,方木卻看了好半天,最後,他把紙條撕碎,扔進了紙簍裡。
剛回到桌前坐定,人事處長推門走了進來。
“小方,你回來得正好。”他的手裡捏著幾個檔案袋,“出來一下。”
方木跟著他來到走廊裡,一個年輕同事拎著開水壺,興沖沖地從身邊跑過。
“有任務?”方木看著那個灑了一路熱水的同事,“好像還很緊急?”
“有個屁任務!”人事處長不滿地看著地上的水漬,“分來一批新警,今天來廳裡搞座談。新警裡有幾個美女,你看給這幫臭小子興奮的!”
“哦。”方木停下腳步,“我不去了——還有活兒要幹呢。”
“去吧去吧。”人事處長在方木後背推了幾下,“廳長讓你們這些年輕同志出席——有共同語言。”
方木無奈,推門進了會議室。長條會議桌旁,十幾個穿著簇新警服的年輕人侷促不安地坐著。
方木衝他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剛想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整個人就僵住了。
他重新抬起頭,在那排新警中間,一雙熟悉的眼睛正回望著自己。
方木愣了半晌,忽然笑了。
“是你?”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