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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華緩緩伸出手,顫抖著:然——然呀!我——的——乖,這五——塊錢——拿——…著,買東——西吃……在劉風華的手心裡,有五塊錢。林怡然再也抑止不住淚,哭了起來:奶奶,你自己留著呀——劉風華已閉上了眼睛。按村子裡人的說法,她的好日子剛開了頭,可現在卻無福享受了。她勞累一生,落下一身的病。在城裡醫院住了近一年,病仍不見好。於是,她在林先慶面前發了脾氣,說什麼也要他把她弄回老屋裡去,不然,就不吃不喝不打針。回到老屋,他們幾個換著照看,劉風華的氣色還真的好過一陣。沒想到那是迴光返照。
劉風華安息在後山後,老屋的門上就是一把鎖了。不久,村裡的皮鞋廠也垮了臺。皮之不存,村裡駐漢辦事處也拆了,林先勤就無事可做了。他又回到老家,推一輛小車,擺上花花綠綠的小玩意兒、小食品在村裡小學門口賣。後來,學校小賣部承包給一位老師家屬,學校把大門一關,在林先勤那兒買東西的學生就沒有了。林先勤只好收了攤,弄了幾畝地種著。後來,林先慶瞅著一個機會,把他安排在城裡一家機關看門。林先勤的行李中最昂貴的就是那臺14吋的黑白電視機,已跟隨他多年。在六角亭也好,在老屋也好,後來又來到城裡也好,這臺電視機伴他走過無數寂寞悽苦的夜晚。還有一摞搪瓷碗,他也是一直走到哪兒就帶到哪兒。林先勤的蜂窩煤爐一直燃著,在他幹活時,上面就用搪瓷碗蒸上一缽飯,還外加一種菜:或蒸雞蛋,或蒸芋頭。飯熟菜也熟,吃的時候,一樣的熱乎。而其它的物件,對林先勤來說是可有可無的。
此時,林怡然已是一名中學教師,與林先勤同在一個城市,她剛剛走上講臺。林怡然小的時候不善言辭。對自己的女兒,林先勤可以說是瞭如指掌。林怡然沉默內秀,腦子裡點子多。林先勤想她居然當了老師,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同時,也為她捏了一把汗。此時的林怡然扎著馬尾辮,穿一件嫩綠色的羊毛衫,黑長褲,就像春天裡一棵勃勃生長的小樹。然然,站在講臺上別怕!你就想像你站在豬圈裡,下面的都是豬!林先勤的臉上綻放成兩朵花,露出潔白的牙齒,笑著對林怡然說。其實,就是這一層窗戶紙。被林先勤一捅破,林怡然的心理障礙還真的沒了。課堂成了林怡然展示的舞臺,她的語文課令學生們渾然不覺下課鈴聲,總是抱怨下課太快。站在講臺上的林怡然和風細雨,親切隨和,睿智幽默,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富有金屬質地的嗓音,使人覺得做她的學生也是一種幸福。她也往往浸沉在角色中忘卻自我。
……
看著看著,林一塵越來越覺得林怡然就是章斯雨。他給章斯雨的小說回了一個貼子,寫著:凌波仙子,是否能到塵世走一遭?
寫完,林一塵關了電腦,獨自到房裡睡去了,只留下客廳裡電視裡傳出的一陣誇張的哭鬧聲。他又像想起什麼,朝客廳說:過些日子我可能要出差,到時候寒寒就送外婆那兒去。老婆宋藍回頭說:怎麼又要出差,原來指望你調個單位落個清閒,現在倒好,三天兩頭不在家!林一塵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以後我儘量少出差吧,這一次是非去不可了。
上床後,林一塵給章斯雨發了一條簡訊,說:早點休息,別太累著了。然後,蒙上被子。
章斯雨回簡訊說:躺著呢。
林一塵說:冷麼,寶貝?
章斯雨說:真的有點兒冷呢,我就像一隻松鼠,躲在被子裡。
林一塵說:松鼠有貂皮大衣,你有麼?
章斯雨說:我有柔軟的皮枕頭,我要把腦袋擱到你的肚皮上。
林一塵說:哥兒們,我受不了。
章斯雨說:受不了也要受!你以為我就好受?
接著,章斯雨收到林一塵的簡訊,說:我打電話你,你別說話,只要你聽一聽我的聲音。然後,章斯雨就聽到了來自北方的喘息,那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沙塵暴。林一塵呼吸粗重,他的聲音很壓抑,說:小雨,我想見你!
章斯雨就像經歷著一場海嘯,她被林一塵感情的狂潮澆得透溼,她用手撫摸自己的火辣辣的臉……
第五章突如其來的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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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接到父親章先勤的電話時,章斯雨正在家裡洗衣服。章斯雨的嘴張得老大,聽筒捏在手裡都不知掛。
章先勤說:小雨,我在特警隊裡。你能不能給我弄五千塊錢。
那一刻,章斯雨的整個思維構造有一種搖搖欲墜乃至崩塌的感覺。20年來,父親一直生活在她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