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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尚書,出大事了……徐景昌帶著人把戶部給包圍了。”吏部文選司郎中衝進來,向蹇義彙報訊息。
蹇義怔住,手裡的毛筆一抖,墨落在了紙上,寫了一半的奏疏只能作廢……天官大人愕然了少許,擺手讓人退下。
隨後他陷入了思忖,過了一會兒,甚至嘴角上翹,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笑容。
徐景昌這貨就是朝堂上的一根棍子,專門攪合,無事生非,邸報、考核百官進度,都是他鼓搗出來的。
現在倒好,把徵稅的權柄又給了他,不出事才怪。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這小子朝誰下嘴了。
別看他先封了戶部,但接下來誰會真的倒黴,還不好說,自己這個天官,也只能靜靜看著……只是沒有料到,武陽侯的這位公子,還真是非比尋常。
不過貌似自己也不是什麼都不能做,蹇義抓起一張紙,在上面匆匆寫了幾個名字,然後又勾掉,隨後再填幾個更穩妥的人選……很顯然這就是身為吏部天官的職責。
徐景昌折騰得兇,多拿下幾個人,蹇義就可以多塞幾個進去。
反正只要不動吏部的盤子,蹇義就無所謂,甚至樂見其成。
其他各部沒有吏部的超然,本來還擔心徐景昌會朝他們下手,因此提心吊膽,驟然聽說戶部先倒黴了。
這幾位簡直樂開了花。
該!
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一切的源頭都是夏原吉,他非要設立什麼聚寶門稅卡,一件小事,越鬧越大。如今便宜了通政司,手握大權,利劍懸空,百官顫慄。
不過這第一刀落在了戶部頭上,也算是咎由自取。
十分活該!
這就是夏原吉的報應。
兵部尚書劉儁讓人去打聽,看看到底抓了多少,夏原吉落網沒有?
“要是夏尚書去了大牢,咱們可要備上一桌上好的年夜飯,給夏尚書壓驚啊!”
另一邊,刑部尚書鄭賜也在樂顛顛看著,“告訴大傢伙,如果確有罪證,咱們刑部要統領三司,狠狠辦幾個貪官汙吏,讓天下人知道我們的鐵面無私,當仁不讓。”
至於禮部尚書宋禮,他純粹是看熱鬧,只是微微感慨,“這又何必,這又何必?大過年的,雞飛狗跳,多不好啊!”
這幾位一直看戲看到了下午時分,徐景昌終於從戶部晃悠著出來,在他身後,除了朱勇之外,還有六位郎中,六位員外郎,十二位主事,浩浩蕩蕩,氣勢洶洶。
徐景昌一回頭,衝著夏原吉道:“夏公,到了年底了,戶部核算天下財賦,馬虎不得,您還能撐得住?”
夏原吉黑著一張老臉,哼道:“事到如今,撐不住也要撐著,大不了晝夜不停,盡心竭力就是。”
徐景昌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夏尚書本事過硬,手段高明。戶部的事情我不用在乎,如今兵強馬壯,我正好去查稅。”
一扭頭,徐景昌衝著眾人道:“你們都是戴罪之身,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如果把握不住,不能盡忠職守,我立刻上書,請按照祖制剝了你們的皮。”
在場這二十多位官員,面面相覷,一肚子怨氣,簡直恨不得掐死徐景昌,但是很可惜,他們是真的沒有啥辦法。
徐景昌跑戶部折騰,追查稅款是假的,他過來的真正目的就是弄一幫熟悉財稅的幹吏……不然光靠著幾千兵丁,執行能力是沒問題。但是具體怎麼核實數額,如何徵收,他們卻是不行的。
咱是徵稅,不是水泊梁山,不能胡來不是。
現在好了,從戶部搶來了人手,接下來就可以大展拳腳,大殺四方了。
“你們六位郎中,各自統領三百稅丁,分片承包,京城內外,所有區域,不許遺漏,上元金陵二縣,還要長江之上的船隻,都不要放過,立刻出動,全面嚴查!”
這一道命令下去,這幾位郎中都是一怔,過去他們負責清吏司,只是核算賬目,明定稅額,負責國庫……像這樣大張旗鼓,橫行京城,還是第一次。
別說啊,這個感覺還挺威風的。
頗有種紈絝子弟,橫行不法的感覺……對了,徐景昌不就是京城最大的紈絝嗎?
落到了他的手下,不就是成了紈絝子弟的鷹犬嗎?
哎,沒有辦法,只能鐵面無私,嚴格執法了。
不然大傢伙也不想去大牢過年!
徐景昌心滿意足,吩咐道:“過來兩個員外郎,四個主事,跟我去工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