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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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然碰上了陳廣勝,心中又是彆扭又是驚喜。
此刻他正挺著腰板從值班室裡出來,看樣子像是剛剛提完審。
我壓著嗓子喊了他一聲。小廣猛一回頭,咧開大嘴笑了:“喲呵,還真的是四哥啊,早就聽說你進來了……”
梁所瞪了他一眼:“回去!不知道這裡的規矩?”
小廣沒趣地仰了仰下巴:“好嘛,有點兒意思,跟吆喝牲口似的。”
蹲在值班室裡,我連呼幾聲“我錯了”,就是不承認別人也抽過煙。我必須這樣,我知道如果我不這樣沒有別的辦法,因為我一張嘴鬥不過他們十幾張嘴,這麼做對他們而言反倒顯得很仗義,是個開面兒人。這樣,我接受了梁所一個多小時的“改造”,還是一口咬定只有我自己抽菸了,最後梁所也是無可奈何,給我上了“捧子”(一種自制戒具),斥責兩句就讓我走了。
回到號子,老鷂子有些歉疚,丟下“狗”,抬腳蹬了蹬寒露:“往前靠一靠,讓老四睡你旁邊。”
嘿……不錯,老子邁入“中層領導幹部”的行列了。
後來我才知道,是小廣趁管理員不注意,隔著窗戶跟老鷂子打了聲招呼,讓他關照我一下。
晚上,老鷂子大發慈悲,安排浪花和小鴨輪番幫我揉搓小臂。浪花和小鴨把這活兒當成了一種消遣,幹得春風滿面。幾位體格稍小的夥計全部騎在幾位體格稍大的夥計身上練“推拿”,無一例外的大汗淋漓。這個規矩頗似猴群以力量定尊卑的意思。強壯猴子享受完了弱小猴子的伺候,開始天南地北地閒聊。原來這幫傢伙都有著不凡的經歷呢。
寒露是個“三進宮”,第一次是因為盜竊,第二次是因為強姦,後來越玩越猛。這次玩大發了,綁架了一個小孩,勒索了人家十萬塊錢,這錢還沒等在身上捂熱乎就進來了,估計這次不會少判了他,至少也是個無期。
巴兒是個“差把火”(弱智),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是因為什麼事兒進來的。問他,他老是這麼一句:“叫緊趕緊,我敢挖菜哦?”也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分析這傢伙可能是個盜竊犯。
浪花和小鴨都是南方人,在鐵路上專幹“滾大個兒”的活計,也是進進出出好幾次了,鐵路看守所人滿為患就給轉到這裡來了。這倆傢伙賊精,知道文的武的都不足以安身,所以瞅準了拳頭大、說話有分量的人就下力地給人家洗衣服,為此,得了兩個洗衣機品牌的名字,當然,質量肯定不如現在的名牌產品洗出來的衣服效果好,多少有些欺騙消費者的嫌疑。
還有以性格和形象命名的,比如:臭迷漢、老黏糊、小邋遢、大鼻子、蒼蠅屎、野豬、大膘子。
以地區命名的:烏魯木齊、小臨沂、老東北、小湖南等。
以典故命名的:小雨衣、老木頭、大地瓜等。
一來二去,我總算是融入這個大家庭裡了。我覺得呆在大號裡還算不賴,起碼我現在是“三把手”了,興許明天我就可以“滾”別人點兒肥肉補補身子了。茫然地瞪著屋頂,我且喜且悲。半夜,我做了一個讓我激動不已的夢,我夢見凡是動手打過我的傢伙都被所長拉出去“美容”了,寒露被吊在門框上示眾,老鷂子睡在馬桶邊上聞屎尿味道……
黎明時分,我被手上戴的捧子折騰醒了。迷迷糊糊活動了兩下發麻的胳膊,忽然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菸味道,睜開眼一看,乖乖,臭迷漢蹲在牆角大口大口地往肚子裡咽著煙,青白的煙霧罩在頭頂,就像屎殼郎頂著的一團白屎球。我剛要過去蹭兩口,旁邊小雨衣拽著大鼻子悄悄爬了過去,三個人圍成一堆,邊瞅著老鷂子邊你一口我一口地互相敬菸,那意思頗有相濡以沫和相敬如賓的韻味。
我成了中層領導(2)
這可是個挑事兒的好機會!我靈機一動,暗地裡推了推身邊的寒露。
寒露翻過身子,轉著腦袋吸兩下鼻子,忽地坐了起來:“誰在抽菸?”
臭迷漢連忙把半支菸含在嘴裡,含含糊糊地應道:“寒哥,醒了?沒人吸菸啊。”
寒露赤條條地撲上前去,劍指一橫臭迷漢:“張開嘴!”
小雨衣和大鼻子早鑽進了被窩,眯縫著眼睛看臭迷漢,神情有點兒像《動物世界》裡的羚羊在看同類被獅子撲倒時的樣子。
寒露一隻手卡住臭迷漢的脖子,一隻手捏住臭迷漢緊閉的嘴巴:“沒抽哪來的煙味?”
臭迷漢被捏得張開了嘴巴,半截煙在嘴裡已經被泡得散開來,粘在舌頭上就像一隻小型漢堡包:“寒哥,我偷了你一根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