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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被車輪壓扁腦袋的女子屍體。
蔣東開始有條不紊地為她整容了。
他對著死者的遺照,像捏橡皮泥一樣,為死者捏弄出了一個腦袋的大致輪廓,然後往死者的顱腦裡塞棉花,用針線將錯位的面板縫合,再貼石膏……
厲雲站在很遠的地方看。
很快,死者就基本恢復了原貌。
雖然那張假臉塗的肉色很逼真,但是怎麼看都不是一張真臉。
最後,蔣東輕輕為死者洗頭髮。那長長的頭髮不再柔軟,而像一根根硬撅撅的麻絲……
他對厲雲說,有的屍體四肢殘缺不全,他就用肥皂做出來安上。有的家屬還要求給屍體消毒,洗澡……
“你都是白天干吧?”厲雲問。
“不,我一般都是在晚上工作。晚上安靜,也有靈感。”
“那太恐怖了……”
“怎麼樣,幹這個行嗎?”
“不,我幹不了。”
“那剩下的職業就是焚屍工了。”
“看大門不行嗎?”
“看大門的是一把手的岳父。”
厲雲只好又跟蔣東觀看了火化屍體的過程。
省城火葬場的設施當然更先進,更氣派。
幾名穿白大褂的工人推過來一輛滑輪床,那上面躺的也是一具女屍。
他們把女屍抬下,放到傳送帶上,然後,按動電鈕,傳送帶啟動,女屍移向爐口。
爐口和傳送帶之間,懸垂著一塊白布,用來隔擋。女屍一點點消失在那塊白布的後面。
蔣東開啟爐口觀察窗的鐵門,裡面是一塊透明的耐高溫玻璃。他對厲雲說:“你朝裡看一看。”
厲雲湊上去,透過那個觀察窗,清楚地看到那具女屍躺在爐中。爐內已經預熱升溫。
“我一直以為,火化是不讓看的。”
“我們正在引進幾臺最新型的火化機,有閉路電視系統,家屬不用進入火化車間,就能看到親人被火化的全過程。”
爐內燃起了熊熊烈火。
厲雲看到那個女屍的頭髮和衣服忽地一下就不見了,只剩下一具白花花光禿禿的裸體,很快消失在火光中……
一個工人用鐵鉤子伸進去,翻動屍體。
蔣東說:“女人的骨盆比較難燒,要用鐵鉤子搗碎骨架。”
兩個人出來後,蔣東說:“怎麼樣?”
“我……再考慮考慮。”
“其實我們本來就是一捧灰。”
厲雲像逃一樣回來了。
他是一個語文教師,天天接觸的是:“十幅歸帆風力滿。記得來時,買酒朱橋畔。遠樹平蕪空目斷,亂山惟見斜陽半。誰把新聲翻玉管?吹過滄浪,多少傷春怨!已是客懷如絮亂,畫樓人更回頭看……”
讓他親手把畫樓上回頭凝視的女孩燒成灰,把多愁善感的作詩人燒成灰,他做不出來。
他想,假如自己教的是生理課就好了,那樣也許就吃得下焚屍工這碗飯了……
吉人天相,不久後,他在一傢俬立小學找到了工作,仍然教語文課。
接 靈
這天,厲雲下班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看見不遠處有個藍大褂,他的眼睛就直了。
又是他。
他正在一個熟食攤買東西。
厲雲卻感到,他是看見自己之後,才假裝要買東西的。
厲雲的心“怦怦怦”地跳起來,趕快進了樓門。
這個焚屍人跟到了厲雲家門口!
厲雲是個內心脆弱的人。
老婆和小孩都不在身邊,夜裡,他忽然感到很孤單,還有一點恐懼。
他關了燈,仔細聽窗外的動靜。
儘管這是四樓,可他還是不放心——他擔心那個焚屍人突然出現在窗外。
他越來越覺得他的眼神陰森可怖。他與無數屍體打過交道,他的身上已經浸染了死亡的氣息。
厲雲後悔了,當時不該和他結仇……
他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的身體朝著天花板慢慢漂浮起來,漂浮起來。
他伸手摸摸頭,有點燙。
他忽然對自己變得細心了,他細細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開始胡思亂想……
是不是得了心臟病?
應該不會,他的心臟一直很正常。
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