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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很大,正當中,坐著的楊新力,五十歲出頭,尖嘴猴腮,留著八字鬍,大光頭,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
他的那些門生,站在他的左右,有的腰間別著左輪,有的掛著一把斧頭。
霍麻子帶著孟紹原他們進來:“十三爺,這位就是從南京來的孟老闆。”
楊新力卻手一伸,阻止了霍麻子。
他的大徒弟顧海東上前,以目視之。
霍麻子立刻會意,讓到一邊。
顧海東左手抱住右拳,手掌平伸,大拇指向上豎起:“天邊飄來一片雲,忠義堂前一紅棍!”
什麼啊?
這是青幫黑話,第一句沒有實際意義,算是開場白。第二句的意思是說,在這裡我們是老大。
問題是,孟紹原對黑話一竅不通啊。
看到對方沒有說話,顧海東還以為對方同樣來頭大,靠山硬,拜的老頭子有辦法。於是又接著說道:
“一半雲來一半雨,遠客駕的哪朵雲?”
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孟紹原頭疼,看這樣子不回答是不行,硬著頭皮拱了拱手:
“平生不識吳藤蘭,閱盡愛片也枉然。”
啊?
顧海東懵住了。
青幫切口沒這一句啊?
吳藤蘭是什麼?愛片又是什麼?
聽說,最近有一批北方來的,在上海、南京、武漢等地活動頻繁,難道面前這小夥子就是北方佬?
顧海東也算是見多識廣的,南北的江湖切口都懂一些,切口分成“南春北典”,當下改成典口說道:“是姜鬥兒,是豆花兒。是來摘鈴鐺的,還是做鷹爪孫的?”
鷹爪孫我懂,那是朝廷鷹犬的意思。
孟紹原終於聽明白了一句:“我是來找倉井空的!”
顧海東徹底的沒轍了。
這傢伙這又是說的什麼啊?
不是南春,不是北典,自己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了啊!
“退下。”楊新力陰沉著臉讓一臉苦色的顧海東退到一邊:“這位就是孟老闆?”
終於有說人話的了,孟紹原鬆了一口氣:“正是,孟紹原。”
楊新力陰森森的問道:“孟老闆不是南邊走的,不是北邊來的。站的是哪宗門,老頭子拜的誰?”
你瞧,早這麼說,大家說起來不就明白了,非整那些做什麼?
孟紹原笑了笑:“兄弟吃的是公家飯,拜的老頭子是蔣委員長!”
楊新力面色不變:“吃公家飯的,我也認識不少。那些什麼個委員,警察,在我這當座上賓的有的是。亮個字號吧。”
“兄弟的字號不方便說。”孟紹原這次是帶著戴笠的私人任務來的,肯定不能把力行社說了出來:“十三爺見諒了。”
楊新力也不追問,可他也猜出了對方身份一二,十有八九是南京來的特務。
最近,無錫地面上的赤黨又開始鬧騰起來,沒準這些人是來抓捕赤黨的,而這肯定需要自己這個地頭蛇的協助。
想到這裡,面色緩和不少:“人在江湖走,誰都有難處。孟老闆這次來找的那個倉井空,什麼來路?我怎麼聽著像個東洋人的名字?來人,給孟老闆看座。”
一張凳子搬了過來。
還真是東洋人,問題是,我說了她是誰你也不認識啊?
孟紹原坐了下來:“兄弟是受南京方面要員所託,為了羅鶴望來的。”
楊新力面色再變。
羅家請來的救兵?
南京方面要員?
羅淵成把手伸到南京去了?
楊新力終究是地方一霸,橫行霸道慣了,仗著自己的老頭子季雲卿撐腰,結交的都是權貴,也不害怕。
再加上孟紹原實在年輕,羅淵成要真認識什麼大人物,斷然不會派這麼一個年輕的人前來。
只是對方到底是從南京來的,楊新力在摸不清底細的情況下,也不好立刻得罪,冷笑一聲:“羅鶴望?誰是羅鶴望?海東,你認識羅鶴望嗎?”
顧海東是他的大弟子,最瞭解他的心思,立刻說道:“可不就是無錫大商羅淵成的兒子?聽說他被綁架了,綁匪索要贖金三百萬大洋。”
“豈有此理,朗朗乾坤,怎麼有這樣無法無天的事情發生?羅老闆是老老實實的正經商人,就算傾家蕩產,也斷然籌措不到這麼一筆鉅款的。”楊新力裝模作樣:“我無錫一向太平,現在居然出了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