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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我回答,他已伸手撩開帳簾走了出去。
門外,他的腳步漸行漸遠,依稀還能聽到士兵恭敬的聲音,手中捧著他給我的茶盞,琢磨著他剛才那句話。
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聽的是什麼……
他要我的承諾,我給了。他問我還要交代什麼,我沒有任何想要交代的。
“並蒂牡丹出宮牆,雙姝搖曳春風揚。”腦海中忽然蹦出這幾個字,喃喃的唸叨著,想帶了自己昔日的胡鬧舉動。
當年的我,完全不信這籤文中的話,可是當真實的身份大白於天下,姐姐與我絲絲縷縷的牽連被人提及之後,這句話始終不曾從腦海中真正的消失,每當靜默之時,它便悄悄跳出來,侵蝕著。
老和尚曾言,是我一手推動了哥哥的宿命,這句話才是我心底真正的魔咒,揮之不去,永遠存在。
不知不覺的,又是一夜,當天邊泛起微白色的時候,有那麼瞬間我竟不希望這天色的漸亮,不希望看到又一場瘋狂的殺戮即將開始。
還是昨日的軍隊,還是那肅殺震天的氣勢,還是鐵甲軍陣一望無際,不同的是今日的“紅雲”之軍沒有了昨天的飛揚,面對無法攻破的鐵桶陣營,顯得有些一籌莫展。
唯獨風翊揚,依然淡定自若,銀盔鐵甲紅氅翻飛,在一色的亮白中那麼的奪人目光,神祗重生的光芒令人不敢逼視。
氣壯山河的霸氣,如今是屬於“梁墨”計程車兵,一色的黑,沉沉的讓人望不到邊。
依然沒有易清鴻的身影,那整整齊齊的佇列後,只有“梁墨”的主將壓陣指揮,那車帳,在人影中遙遠而模糊,看不真切。
鼓聲雷動,從對面傳來,是攻擊的訊號,也是挑釁的前奏,黃沙平原中,已看不到昨日的鮮血,一切都被這偌大的土地吞噬了,只不知今日還會有多少的人將從此不再歸返家鄉。
鼓聲歇,戰將手舉過處,如山震吼似浪潮奔湧而來,“‘梁墨’鐵甲,‘紅雲’可敢一戰?”
我微怔,這話,不是昨日風翊揚說過的嗎?
好一個易清鴻,報復的快,更厲害的是這不僅僅是滅了“紅雲”計程車氣,更是讓“梁墨”將士聲威到了頂點。
“‘梁墨’鐵甲,‘紅雲’可敢一戰?”聲浪愈大,整齊劃一,揚起了萬丈豪情,狠狠的拍打了過來。
這一次,靜默著的,是“紅雲”的將士,非恐懼,而是等待,等待著他們的主帥大人發下拼死的命令。
可是,風翊揚還不曾開口,對面的矩陣已經動了,鐵甲陣營,厚重的腳步,朝著我們的方向一步步的逼來。
靜靜的,將目光投射向他,此刻能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剩下多少了。
他的手,慢慢的揚起,探向自己的臉頰,悄悄的做了一個動作。
回首,他在回首看著我的方向,在與我目光相觸碰的瞬間,那可怕的鬼面具,竟被他揚手摘了下來。
英俊的容貌,雕琢如玉的容顏,引來了身邊多少抽氣的聲音,甚至連對面的陣營中,那同時倒吸的小聲,也能融合成整齊劃一。
微微一笑,笑容中是他的從容,是他的冷靜,還有他的勢在必得……
聲音,飛揚
“‘紅雲’風翊揚,迎戰!”
聲起,聲落
勾起的,是被壓制的“紅雲”將士欲戰的豪情,所有的目光中不再是驚豔,不再是詫異,而是崇敬、膜拜的忠誠。
“當……”面具落地,他的手指再度落回臉前,卻是抓上紅纓銀盔。
笑聲長起,直入雲霄,他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順勢一甩,瀟灑的丟入塵埃中,“今日風翊揚與我‘紅雲’鐵血男兒並肩而戰,以肉搏你鐵甲之陣,要這身盔甲何用?”
“將軍!”身邊的李越匆忙開口,卻只來得及接住風翊揚丟下盔甲。
“將軍,大敵當前,不可輕率……”所有人的臉上,都是驚詫之色。
“是輕率嗎?”風翊揚淡然一聲,目光遠揚,投落在對方鐵甲陣營間,“我‘紅雲’將士今日一戰若是輸,便是再多鐵甲藤盔也是多餘,我風翊揚便身先士卒,試這‘梁墨’鐵甲陣。”
風翊揚揚起了笑容,聲音在如斯叫喊中依然清晰,“‘梁墨’營中,不少人曾是我‘紅雲’將士,也有與我同朝為官一殿為臣者,此刻你們可看清楚了,這面具之後的人,是不是我風翊揚?”
月白長衫在風中輕輕飄蕩,俊逸秀美,身後紅豔的大氅飛舞,在純淨與奪目間綻放著他獨有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