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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老道士提及“孩子”這二字的時候,包括千戶孔榮之在內,除了君浩然,廳中所有人無不臉色一變。
君浩然細察入微,心知其中必有古怪,卻不動聲色的問道:“鄙人君浩然,毒書生三字不敢當,尚未請教道長高姓大名?”
老道士皮笑肉不笑的答道:“貧道玄陰子。”
“玄道長是天一教的高人。”孔榮之看了君浩然一眼,解釋一句,然後意有所指的說道,“這一次進黑風林找尋公子,不分派別,大家務必戮力同心。若是有誰膽敢私底下打小算盤的,本千戶認識你,本千戶的刀子可不認識你。”
孔榮之此話一出,無論是左子雄等有官職在身的,還是玄陰子,或者君浩然等江湖中人,一一站了起來,共表同舟共濟之心。
孔榮之雖然心裡清楚這些桀驁不馴的江湖中人不可能沒有嫌隙,但他自恃官高勢大,有十分把握壓得住場面,屆時只需稍加威逼利誘,不怕他們不盡心盡力。
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使。
只是眾人才坐下,鼻翼微動玄陰子突然朝君浩然問道:“你是一個人來的?”
玄陰子質問的語氣讓君浩然心中怒意翻騰,但此時不是發作的時候,所以他還是按捺住,答道:“當然。”
玄陰子聞言嘿嘿冷笑道:“果真是一個人來的,那為何貧道從你的身上聞到了一股鬼氣?”
“鬼氣?”君浩然本以為玄陰子會問出什麼問題來,結果不失旁門左道裝神弄鬼本色,當即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坐姿,安坐如山,嘲諷道,“子不語怪力亂神。”
“是嗎,你倒是自信得很。”玄陰子似乎完全不以為忤,“你們祖師爺說得出不語怪力亂神這等話,可見眼力大有問題,你一介腐儒,認不得鬼神,原也怪不得你,畢竟從根子開始就是爛了的。”
君浩然聽玄陰子竟然口出狂言侮辱聖師,哪裡還不大怒,啪的,一掌拍碎了旁邊的桌子:“披毛帶角的旁門左道,也敢猖狂。”
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孔榮之哼了一聲,震懾之聲響徹義莊,頭上大梁隱隱發抖。
本想與玄陰子打上幾百個回合的君浩然狠狠瞪了玄陰子一眼,心有不甘的坐了下去。
“貧道開個玩笑,毒書生卻是這般狂燥易怒。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不也是你們儒家人物所說。”玄陰子刺了君浩然兩句,才好整以暇的說道,“常言道陰陽相隔紙一層,一捅就破。在陽間,人看不見鬼,你靈識未開,看不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不奇怪。”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君浩然氣息變粗,指骨捏得劈啪作響。
玄陰子恍如未見,只是從腰間的布袋取出一個小竹筒:“這是貧道收集的牛的眼淚,你們雖然不曾修習道法,但只要在眼皮子上抹上一滴牛的眼淚,鬼魅自然無所遁形。”
玄陰子說著,就要當場示範。
孔榮之左子雄等人向來敬鬼神而遠之,但在今晚見識過這天一教鬼道人玄陰子的那九個“孩子”,對鬼神之說已是心有慼慼。此時玄陰子拿出所謂能讓他們看見鬼的牛的眼淚,對玄陰子的話,信度又多了幾成。
可玄陰子剛倒出一滴牛的眼淚,抬頭看見院外魅影晃閃:“嗯,有鬼夜窺!”
他冷哼一聲時,將小竹筒擲給孔榮之,還沒等廳中眾人反應過來,人已經有如閃電般掠出院外。
“有鬼?”
“刀劍戒備。”
鏘鏘數聲清響,各人腰間刀劍已然拔出。
只是兵刃在手的眾人,努力睜大眼睛四處張望,但只看見莊子裡焰影幢幢,又哪裡有半點鬼影。
“牛的眼淚,快抹眼皮子上。”
孔榮之反應過來,率先將小竹筒裡的藍汪汪液體抹在眼皮上,遞給左子雄,依次下去。
等他們都抹上了牛的眼淚,發現玄陰子已經不在義莊裡,只聽得見玄陰子的吟朗之聲從院外傳來。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聽我法咒,萬鬼伏藏。”
法咒吟朗之聲才罷,緊接著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響徹義莊。
莊裡的十幾個人,無一不是藝高膽大之輩,然而聽到這一聲撕裂夜空竭斯底裡的慘叫,脊背盡皆寒意升騰。甚至有幾人因恐懼太過,喉頭彷彿火燒,發出乾嚥之聲。
莊外,玄陰子躍在半空,急念法咒,雙手陡抬,一道黃符激射而出,見風就長,盪出萬道金光。
法符還未撲到,小青已經被那道道金光照得痛苦萬分動彈不得,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