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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姜婉腦中的,是一些零散的畫面,沒有聲音,只有片段。她看到裴祐換下了他常穿的青色襴衫,穿上了一身嶄新的月白襴衫,立於美輪美奐雕樑畫棟的大殿之上,侃侃而談;她看到他面露喜色地跪下,而位於大殿上首龍椅之上,穿著龍袍疑似皇帝的男人笑得開懷;她看到他參加了一場酒宴,接受眾多書生的恭賀,面頰紅潤,喜色完全無法遮掩。
等那些畫面散去,姜婉回神,才發現自己還拉著裴祐的手。而被她拉著的裴祐,面色紅得醉人,不知所措地僵立著,似乎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因為姜婉太過用力而一時收不回來。
姜婉忙鬆開裴祐,往後退了一步,為了救裴祐,她不慎把臉盆給弄掉了,已經洗好的衣裳散落一地,她撿起來,也不跟裴祐多說什麼,又放清水裡漂洗了數遍,擠幹放回臉盆裡。
一是氣他那樣想她,二是疑惑剛剛自己看到的究竟是怎麼回事,姜婉不想跟裴祐說話。
裴祐一直杵在原地,無措地看著姜婉清洗衣物,面上的紅暈還未褪去,想起方才她對自己的質問,只覺十分羞愧。
當初他答應他娘,再不跟姜婉來往,那時候,他娘說的,他都信了,後來送還東西,他不可能說什麼,她似乎也在她爹孃的面前應下了些什麼……然而那之後的幾次接觸,他忽然就懷疑起了之前對他孃的話深信不疑的自己。他娘眼睛看不見了,能知道的東西,都是旁人說給她的,事實上,他娘並不可能瞭解姜婉。而他,自然也對姜婉並非全都瞭解,然而,單單就他二人平日裡的接觸來看,他心底事實上是不信那些話的。他時常在院子裡,在樹下讀書,他知道她平日裡都愛待在家中,很少出門,又怎麼可能去勾引別人呢?
他太輕信,她的質問讓他心跳不止,回想起那清澈惱恨的雙眸,他胸中忍不住生出些許煩悶來。
姜婉就在他眼前,可她卻好像再也不願多看他一眼似的,專注洗著衣裳,將呆站在一旁的他襯得像個傻瓜。
“姜姑娘……”裴祐訥訥開口,可只是叫了一聲,他又面紅耳赤,說不出口了。
姜婉沒理他,自管自洗著衣裳,很快,所有衣裳都清洗乾淨,她抱著臉盆起身,看也不看裴祐,冷著臉掉頭就走。
裴祐心裡不知怎麼的一慌,心底忽然就生出了勇氣,踏前一步道:“姜姑娘,請……請留步!”
姜婉想,要不留下聽聽看他會說些什麼,畢竟他主動跟她搭話的機會太少,於是她停下腳步,側臉對著他,冷淡地說:“裴先生還想說些什麼?你若是再說些惹我生氣的話,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裴祐面色通紅,連連擺手道:“不、不會了!方才是我……我的不是。我,我不該輕信那些的,流言畢竟是流言,並非事實,信了它們實是我的不是。”他一向孝順,此刻也不會說他孃的壞話,只把那些事都當成了他聽到的流言,而非他孃親口所述。若只是流言,或許他也不會如此輕信吧……畢竟,那時候他已跟她見過好多次,他明明知道她是怎樣的人了。
“裴先生,你這是向我賠不是?”姜婉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又很快壓下來,轉頭看他,表情是刻意的冷淡。
裴祐差點被她那閃亮的目光逼得逃開視線,然而這回,他剋制住了本能的逃避慾望,點頭萬分誠懇地說道:“是的,姜姑娘。是我的不對,我向你賠個不是。”
“那你也知道那些個流言都是假的了?”姜婉道。
裴祐忙道:“知道,知道。”
姜婉想了想,沒什麼可說的了。剛才憤怒得恨不得撕了他的心情因為他的這些話而變得雨過天晴,知道自己錯了,還肯道歉,裴祐還是有救的,那麼她就大方地原諒他好了。
“那行吧,裴先生你快洗衣裳吧,再晚些她們就該來了。”姜婉面上終於帶了些柔和之色,卻又故意裝腔作勢地說。
“是,是的!”裴祐這才想起自己的衣裳還沒洗完,一時間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姜婉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見裴祐呆呆地看過來,她又是一笑,轉身走了。
裴祐望著姜婉離去的背影,回想起方才那笑容,心裡也忍不住有些淡淡的歡喜。姜姑娘笑了,那她就是不生他的氣,原諒他了吧?
裴祐禁不住勾起唇角,然而只一刻,他又想起了他娘對姜婉的誤解,而令他覺得黯然的是,這種誤解他無法向他娘解釋。他曾經解釋過的,可他娘並不相信,他萬萬不可再在他娘面前提起姜婉,提起她的好,否則他娘只會以為她又來“勾引”他了。
他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