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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麼快的,虹甚至來不及回頭看清是誰推的她,我單單隻聽到她的尖叫,單單隻在這時、這刻,墜落開始了。
我只輕輕推了把那雪白的綢緞,柔若無骨,虹的身體向前傾,她再往前一步就是踏空。我知道她是個好人,我知道她對我們都很好,我只是一心嫉妒她,我只希望她受傷!墜落的山坡不陡峭,泥土肥沃,十米來高掉下去也不會死的,如果幸運的話。為什麼她可以如此幸運,我卻如此不幸呢?為什麼命運總是擺佈我,不讓我消停,卻給了她這麼美好的容貌、這麼善良的心腸、這麼珍視她的新郎呢?
要怪,只怪她自己心太好,只怪她對身邊人一點防範之心也沒有,怪只怪葉摯浩這時候不在不保護!
跟我有什麼相干?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好人。我是絕不會愛惜自己的情敵的。該推一把的時候,我不會手軟。
虹只來及向前傾、然後墜落開始了……
我的腳下一片泥濘和潮溼,我忘記了她還拖著長長、長長的婚紗,我踩著十幾米的它們,像踩在大海邊的沙灘上,幼稚的孩童正在沙灘上堆砌著小城堡,頃刻間,浪打來了,城堡歪歪坍塌——我的腳下也坍塌,我被拖曳的婚紗猛地裹住腳,一下子就拽向了虛空,腳脫離地面,凌空、下墜……
整個人下墜——當豪奢的婚紗纏著我,雪白擁簇我——好像我才是要踏入殿堂接受祝福的那一個——如果是我,就好了。
現在、是要跟情敵一起去死嗎?好蠢死的我!好恨的天意!
同時間,我和虹的胳膊被抓住,我們兩個像停擺的鐘懸掛在山崖口上,盪來盪去——攝影隊伍還徘徊在山腳的花田取景,這時候能撈住我們兩個的只可能是一個人——
只可能是那個負心人。
抬起頭,看到他,正在看著她。
我聽到虹的哭聲,小聲地在哭,可能是在刮的大風,把她的哭聲吹得支離破碎。我卻不能哭,我是男人,怎麼能哭,我跟自己說過無數遍再也不要為那個人掉眼淚了,再也不要他,再也不愛他了。
你們要表演英雄救美就不要拖著我!我牙齒都快恨得咬碎了,我喊:“放開我,放開我,不要你救!”
我知道自己現在面目已經猙獰,因為成天想的都是害人的事,臉怎麼會好看!疤痕抽緊一樣在疼,劇烈疼痛,好像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面部肌肉。我掙扎起來,可胳膊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他的力氣這麼大、他在用勁地拽住我和虹。
可我們蕩在半空,我們仍在一點點下沉……
再多會,他也會被我們拖下山崖。
“摯浩,放開我。救他吧!”她果然可憐兮兮地搶在我前面說。她明知道他根本不可能對她放手。
要死也只能我死。
苦笑。除了苦笑還能幹嘛,作繭自縛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沒有望葉摯浩,我不想再看到他,他只能看到我黑黑的頭頂,與其看到無情冷酷的對方,不如不見。
雖然是三個人蕩在空中半死不活,我卻感覺只有我一個,他們兩個人情比金堅、能慘到哪去?!
葉摯浩一手一個抓著,抓緊我們兩個的胳膊,他已經使了全力,但他是拽不動我們兩個人的,其實,不存在任何問題,只不過是有一個人必須死的問題。
但葉摯浩仍緊緊地抓住我們兩個,沒有鬆開我。
腳下十幾米才是土地,黑黝黝的好田。直直掉下去,會摔死吧。
即便是我死了,虹也會告訴葉摯浩是我先推的她,葉摯浩只會更恨我了。但是,如果不鬆手,葉摯浩也會掉下去。
我不想他出事。無論我變成怎樣,就算我已經敗壞到要殺死一個無辜的女人,我都希望葉摯浩活著。在亂世裡,能活著就好。就當是代替我活下去吧。我以前一直不明白那種把自己的所有幸運給予對方的愛情,到我快死的時候,發現原來我不比那個傻瓜聰明多少。
——風呼嘯著吹過耳朵。大風在刮。花田裡無盡的花瓣在半空飄蕩。一切都在無限放大。我死後,以前發生的故事,再也沒有人會知道了;他生命裡永遠殘缺我。
我劇烈掙扎起來,去一根一根掰開葉摯浩的手指,主動求死。
我自己願意!你們管不著,你們誰都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