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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下雨了。
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是會下雨。
牆外頭,那株孤孤單單蕉尾總是一樣的顏色,開不得花。
吃新藥劑的時候,媽媽也問:“這藥不一樣了——”我諾著,看著火,小火上燉著的排骨有些湯水溢位來,是滋滋的甜。
“媽,晚上我得加班,你把湯喝了,碗擺那我回來洗。”
“新藥貴嗎?”她早衰的臉上,你依然可以察覺那年輕時的脈脈風情,我還記得,她腰肢盈盈不勝一握,不言不語留在白色露臺上,白得好像雪一樣的的禮服緊緊裹好她,不露出纖細手臂上的一點肌膚,父親總是很在意這些;但,他們,總悄悄盯著她;無論父親怎樣提防;她總是要命地引人。
真奇怪,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能記得當年那個清晰的畫面。像是,媽媽就能代表那久遠而飄逝的家族和時代一樣。
榮譽皆已過去——
我輕輕嘆口氣,回答她:“便宜好多。是我託朋友從北方帶的。”搖晃著瓶身上的說明,我在她面前慢慢讀那古里古怪名字;她緊緊盯著我,輕輕叨唸,還好不是進口藥。“藥效不比進口的差,你先吃一個月看看。”拿手巾擦掉她嘴上一點藥漬,我把小匙洗乾淨,藥瓶擰緊,放在她手邊的小櫃子裡。
她躺回去,是睡了。
像個小孩一樣。我檢查了煤氣爐和窗戶,把檯燈調小,梅雨天的溼黴屋子裡要有點光就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不是美麗的光鮮的就一定適合冠冕堂皇,起碼,有的小菌菇就愛長在腐爛木頭上,對吧?
當我走出去的時候,雨還在下,我把手裡的兩個空蛋殼插在蕉尾根上,聽人說,這能讓花開得更好。
“明年春天,就能開花的。”
我安慰它。撐著傘,輕輕拍拍瑟瑟發抖的它。
已經十一年了,從我和媽媽搬過來,它就這樣沒精打采地杵在這。
好象一輩子也沒打算過開花這樣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