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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什麼都已說不出來,只有不斷地呼喚沈浪的名字。每一聲呼叫中,都充滿了令人斷腸的悲傷與怨恨,就連那些大漢都似已不忍卒聽。深情的戀人臨死前還要被人拆散,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悲慘的事?
朱七七又怎能不柔腸寸斷,痛哭失聲。
沈浪溫柔地瞧著她,一字字道:“你放心,這決不會是我們最後一段路的。”
朱七七痛哭著道:“但我現在卻情願死……我現在死了,至少還能瞧著你。”
熊貓兒瞧著他們,心裡什麼都已忘了,只剩下悲憤,決沒有任何言浯可以形容他的悲憤。
他突然嘶聲大呼道:“蒼天呀蒼天,求求你讓我活著,我決不能就這樣含恨而死!”
風沙捲起,卷沒了蒼穹。
他悲愴的呼聲,也無助地消失在呼號著的狂風裡。
一塊木板巧妙地架在駝峰間,那小小的帳篷便搭在這木板上,駱駝行在風砂中,帳篷也隨風搖動。
沈浪與熊貓兒就像是坐在風浪中的一葉扁舟裡,一聲聲震耳的駝鈴,在狂風裡聽來竟彷彿十分遙遠。
而朱七七……朱七七更像是已遠在天邊。
熊貓兒沒有說話,他甚至連瞧都不敢去瞧沈浪。他怕一瞧見沈浪,就要忍不住流下淚來。
沈浪卻在靜靜地瞧著他。他的臉,距離沈浪還不到一尺。搭在駝峰上的帳篷,自然小得可憐。
夜已很深了,縱然近在咫尺的臉,也漸漸瞧不清楚。快活王似乎急著要回去,竟冒著風沙連夜趕路。
也不知過了多久,熊貓兒終於抬起頭來。
朦朧中,他只見沈浪的臉竟安詳得很。這種不可思議的忍耐力,幾乎已不是人類所具有的。
熊貓兒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麼?”
沈浪道:“在這種時候,最好什麼也不要想。”
熊貓兒道:“但……但你想咱們還有機會逃麼?”
沈浪微微一笑,道:“只要活著,總有機會的。”
熊貓兒嘶聲道:“但我們還能活多久?”
沈浪緩緩道:“看情形白飛飛並不想殺死我們,否則她就決不會用言語攔阻了快活王。也許,她覺得還沒有將我們折磨夠,而只有我們活著時,她才能折磨我們,所以,她決不會讓我們死的……”
熊貓兒慘然道:“這樣活著,和死又有什麼分別。”
沈浪道:“有分別的……只要能活著,就和死不同;所以,你我決不可自暴自棄。我們一定要白飛飛覺得有折磨的價值,我們才能活下去。”
他微微一笑,接道:“還有信心,最主要的是信心。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要有活下去的信心。只有生存,才是人類真正的價值。”
熊貓兒瞧著他,瞧著他雖然柔和,但卻永不屈服的目光,瞧著他那永遠不會在任何折磨下消失的微笑……
這正是值得全人類為之驕傲的典型。
熊貓兒忍不住自心底發出崇敬的——笑,嘆道:“你和白飛飛,又是多麼不同的兩種人!她的生存是為了死亡與仇恨,而你,你縱然死,卻也是為了別人的生存……”
外面狂風的狂號聲更淒厲了,就像是妖魔的呼號,一心要攫取人們的生命,撕裂人們的靈魂。
突然間,前面傳來洪亮的呼聲。
“停步……紮營……停步……紮營!”
呼聲一聲緊接著一聲,在狂風中從前面傳到後面。浩浩蕩蕩的駱駝隊,終於完全停頓了下來。
但沈浪與熊貓兒還是被留在那小小的帳篷裡,直過了約摸頓飯功夫,才有人將他們移出去。
在這段時間裡,他們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既沒有嘈雜的人聲,也沒有搬運物件聲,更沒有敲打聲。
但此刻,他們卻瞧見快活王那豪華的帳幕已在一個避風的大沙丘後支起,還有四五個較小的帳篷分列在兩旁。
兩條大漢將他們送到最左邊的一個帳篷裡,帳篷裡零亂地堆著些雜物,一人蜷曲在角落中,那正是朱七七。
朱七七早巳在期待著沈浪。此刻,她瞧見了沈浪,她目光中充滿了悲哀,也充滿了渴望。
她渴望能投入沈浪懷中,渴望能與沈浪緊緊擁抱在一起。即使她將在這擁抱叫,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
只是,沈浪卻被放在另一個角落裡,他們間相距雖不過咫尺,但在她眼中卻彷彿天涯般遙遠。
她縱然用盡了所有力量,也無法向沈浪那邊移動一寸。她根本無法觸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