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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鈴敲了盤子的房門,喚了聲“二嫂”,門很快就被開啟了。
盤子笑吟吟將她拽了進來,將門關上,拉到裡屋說道,“你喊人的時候聲音簡直甜死人。”
花鈴問道,“是聲音甜死人,還是喊的話甜死人?”
盤子樂得仰脖,花鈴看得出她的心情真的不錯。她看看床上,不見花緣,問道,“圓圓呢?”
“在他爺爺奶奶房裡玩。”盤子伸了伸懶腰,“自從不用每天十二個時辰都對著他,我輕鬆極了。”
花鈴笑問,“不時常記著他?”
“呵,不記,都要開心死了。”盤子捶捶肩膀,又道,“你二哥終於從那摳門的皇帝手裡拿到虎符,這便意味著他得了實權。”
花鈴見她慵懶急斂,似看透風雲的軍師,問道,“你是覺得,你這張臉,毀得不是沒有價值,是麼?”
盤子笑了笑,摸摸自己的臉,“我還是很愛美的,小花。”
花鈴知道,只是皇帝忌憚她二哥,害怕哪一日他娶了京師名門千金,他日要再收回兵權,就難了。如今見他娶了個村婦,無心□□,便將虎符給他,任他隨意調遣十萬精兵,而非給其他將軍。皇帝多疑,盤子也是吃透他了。
目光遊離之際,花鈴見桌上有個白玉瓶子,說道,“這是孃親給你買的藥膏吧,是我和娘一起去買的。咦……”她掂了掂重量,“沒用麼?”片刻她恍然,“你怕抹了後傷痕會消失麼?這……倒是不會的,這藥還沒這麼好。”
“再好的藥,也比不過從太醫院退下來的老御醫配的藥好。”盤子伏桌倦懶道,“老御醫配的藥,哪怕是五年後,也能肉白骨。更何況只是一張臉呢……”
花鈴不由愣神,看向盤子。盤子朝她笑了笑,又圓又大的眼,如今卻笑得只剩一條縫兒。那細細的眼縫中,似有條燦爛銀河,滿目星辰。
花鈴腦海中似有千萬條線連線在了一起——潘家搬來,盤子假死,陪伴二哥,毀容出現,皇帝放權,老御醫的藥……
她怔神看她,本以為是一箭雙鵰,卻發現是三雕,後來又發現是四雕……
一雕她的身份徹底死去;二雕她能帶著小包子入住花家;三雕是讓皇帝打消疑慮,放權給她二哥;第四雕,能讓她看清她二哥對她是否真心。
做到這四個已然不容易,可花鈴心裡,總覺得還有第五雕……雖然她並不能肯定,只是以盤子的性格,這並不是沒有可能。
像她二哥那樣的人,盤子為他做到這種地步,日久算是身居高位,美色在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美人易遲暮,盤子如今再美,日後總有衰竭的一日。可京師那樣多誘惑,盤子也是在京師出來的,她或許也想到了這點。她或許是想,留住一個人的心,單靠臉是不行的,那必然還要有其他的辦法。
如果真的是把臉毀了,下定了決定要隱瞞到底,那為什麼她會突然提老御醫配的藥?難道她手中,早就拿到了那種藥?
先要了她二哥的心,再恢復容貌,便能徹底擒住她二哥的心了。什麼事都不耽誤,卻能一氣將許多麻煩的事解決。
所以這就是,等待七年的意義。一旦她二哥封了將軍,盤子便開始實施她的計劃。
當年她說七年就能在一起,於是果然,只用了七年。
花鈴想到方才她諱莫如深的笑意,心中嘆了嘆,盤子呀……
一輩子活在算計中的盤子,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開始將這一切都掌控手中了。
或許是從她喜歡她二哥開始,也或許是新皇要對潘家斬盡殺絕開始——潘家人哪裡是這樣好欺負的,你毀我潘家,日後我定要加倍討回。一世讓你在皇位上,食不安寢不眠。
原以為將盤子看得很透的花鈴,忽然就看不清她了。
頭頂花兒,身上帶刺的……潘家人。
花鈴將所有的線連在一起,串成很長、很長的線,烙在這十幾年的光陰上。
“吶。”
那燒傷的手伸來,掌心臥著一隻樣式簡單的耳墜子。樣式有些陳舊,花鈴卻還認得。
那是當年她送給盤子的。
盤子兩眼微彎,不見煞氣,“當年你送我的東西,我還留著。小花,初心不忘,莫慌。”
花鈴輕輕嘆息,握了她的手合上,用她的手握住那耳墜子,“我信你,盤子。”
盤子也是一笑,又復倦懶。她伏在桌上,聲音更是慵懶,“我累了。”
算了那麼多年,她總怕哪天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