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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徐階向來直呼其名,如此敬稱卻還是第一次。
徐階一臉的憐惜,接過嚴世蕃的酒杯道:小閣老,下官知道您正在難處,絕不會坐視不理的。”說著對嚴嵩道:“當時下官便對皇上說。閣老執政多年,功高卓著;小閣老雖然性子風流了些,生活闊綽了些,但並沒有重大過失,至少居喪期間飲酒作樂,那是絕對沒有的。還希望聖上不要偏聽偏信,免的損害國家棟梁,禍及社稷安危!”平時真看不出來,徐閣老是如此優秀的演員,就連張居正這般知道內情的,也不禁暗暗嘀咕,莫非徐閣老為自己孫女打算,真打算放嚴家一馬。
他卻忘記了,一個都能把親孫女往火坑推的老傢伙,又怎會跟政敵講感情呢?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徐階麻痺嚴黨的表演而已,其實他的演技並不高明,但時機抓得太好了一一般看來,他作為勝利的一方,哪還用去失敗者家中裝孫子?所以哪怕狡猾如嚴世蕃,都只覺著徐階懦弱無能。卻沒察覺出,這只是狡猾的徐閣老。感到短時間內無法取勝 才施展出的緩兵之計。
無論如何,嚴家父子是被他徹底騙倒了。
嚴閣老感動的熱淚盈眶,對老僕人嚴年道:“把家裡人都召集起來。”
嚴嵩不說所為何事,徐階也不好問,直到嚴家上下百十口子都聚在堂前,然後讓嚴世蕃扶著自己起身,突然朝徐階跪了下去。只見他一臉感激道:“全仗閣老挽回,老朽自當拜謝。”
包括嚴世蕃在內的嚴家人都驚呆了,但見老爺子都跪了,大家還有什麼辦法?跟著跪吧。
於是,黑壓壓地跪了一片,跟著嚴世蕃喊道:“多謝閣老搭救之恩。”
徐階驚礙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招呼,趕緊連聲道:“快快起來,快快請起,老朽實在不敢當啊,”說著趕緊去扶嚴閣老。
嚴閣老已是老淚縱橫,緊緊抓住徐階的手,顫聲道:“我已經八十好幾了,黃土埋到嗓子眼,轉眼就成古人了”說著給徐階重重磕頭道:“還請閣老看在多年同僚的情分上,照顧這些不肖子孫”
所有人都震驚了,隻手遮天二十年的嚴閣老,竟毫不猶豫的給多年來。在自己面前低聲下氣的副手跪下了。這一幕,便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讓嚴家的子孫們,徹底明白世道變了,仗著老頭作威作福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也讓嚴世蕃感到無比屈辱,,
徐階也有些恍惚,眼前的場景讓他跨越時空,一下回到豐五年前一
那一次嚴家父子跪在夏言面前。痛哭流涕,指天賭咒,苦苦哀求一線
機。
當時夏言位居內閣首輔,掌握著足以致命的罪證,要消滅嚴黨簡直易如反掌,但他被嚴家父子的痛哭,勾起了惻隱之心,雖把那父子倆痛斥一頓,卻終究放了他們一馬。
這一馬,就讓夏言死無全屍、身敗名裂,到如今身首不能同穴,沉冤不能昭雪!
這一系列的念頭,也就是轉眼的功夫,徐階立刻扶起了嚴嵩,拍胸脯道:“閣老請放心,只要我還在位一天,自當為嚴家全力周旋。”至於往好裡周,還是壞裡旋,就不一定了。
嚴嵩這才定下心來,揮手讓家人退下,對徐階笑道:“你我在同一屋簷下十多年,就是手足也不過如此,應
以雙弟相稱,以後誦家友愛,不分彼此。”“如此,小弟就託個大,稱呼一聲老哥哥了”徐階也動情道:“老哥,咱們嚴徐兩家,當和衷共濟、永結同心啊!”
“老弟”兩雙老手緊緊握在一起,真誼地久天長。
又坐了一會兒,到了掌燈時分。嚴年過來請移座花廳,那裡已經擺好了豐盛的筵席,招待嚴家的貴人。
徐階毫不推辭,與嚴閣老父子把酒言歡,酒酣耳熱之際,他還一臉誠意的對嚴世蕃道:“靠著閣老與皇上素日的恩情小閣老逃過一劫。”頓一頓,語重心長道:“但萬不可掉以輕心,如今多事之秋,難免會有一些小人藉機生事,暗地裡抓咱們的把柄小閣老還需稍加收斂。切記,切記。”說著笑笑道:“日後要是沒事了,自然可以隨意點。”
嚴世蕃最煩別人說教,尤其是平素瞧不起的徐階,心中更是惱火,但面上還要稱謝不迭道:“多謝閣老肺腑之言,某家不敢忘記
徐階笑道:“人老了,就是喜歡嘮叨小閣老別往心裡去。”
“在下還分得清好賴。”嚴世蕃乾笑道。
一席終了,已是月上中天,徐階謝絕了嚴家父子的挽留,在張居正的攙扶下一步三搖,坐上了轎子,揮手示意不必遠送,便顫巍巍的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