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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瞭解你是當地名士,愛國心切。抗日政府要實行統一戰線,一致對敵,統一戰線裡少不了各類愛國人士和人才。打個比方吧,你教書有經驗,還會譜歌,為抗日出力的前途寬闊得很。將來政府要成立參議會,你就是政府的參議員。”老有爹說:“我縱然辦過教育,可眼下你來我往也不是辦校的時候。”姓範的說:“也不盡然。外村就有先辦起夜校的,咱不妨也辦個夜校。”老有爹說:“要辦也不難,本村倒有一班男女青年都荒廢著。可教材呢?經費呢?”姓範的說:“目前政府沒有統一教材,你自選課文達到識字的目的就行。政治課本我們解決。你講講反封建也是政治呀,尤其閨女媳婦,不打破封建思想,大模大樣地上學都很難。其他方面就得因陋就簡。”老有爹不再推託。〖JP〗
姓範的在老有家一住三日。老有已長大成人,哥哥明喜和他分了家:花地以壟溝為界一劈兩半。老有爹孃跟老有吃飯。老有給姓範的端飯,覺出姓範的面熟。姓範的光笑也不說。過了好久,姓範的和老有爹接觸多了,才吐露了真名,說,他不姓範,姓安,本縣代安人,和百舍相距四十里,可也沒出縣。他家以前開花坊,小時候還跟他爹到百舍趕集買過花。他的小名叫國。
事變那年國正在保定上師範,在學校入了黨。事變後回縣接上了關係,現在區裡擔任青聯抗助理員。
老有爹配合國利用主日學校的舊址,辦了一所夜校。人們改不過口,都還叫主日學校。這是一家閒宅院的三間北房,屋子高大空曠。原先屋裡只有幾張舊方桌,幾條長凳。班得森對著方桌上課,跟老有爹說,這格局像中國私塾。現在老有爹叫人搬走了方桌,用土坯壘成墩兒,搭上木板當課桌,課桌後面再擱上條凳,買高麗紙把窗戶糊嚴實。學生們還效仿著村裡唱秧歌的戲臺上的照明方式照明:他們把新秫秸的粗頭劈四瓣,編個馬蓮座,把頭彎個對頭彎插到梁縫裡。馬蓮座上放只吃飯的黑碗,添上花子油,用好花搓捻兒,點起來。主日學校三間房子十來盞燈,高燈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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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和老有他爹(2)
學生中閨女居多,也有半大小子,他們坐在後排很是不顯眼。閨女居多的地方,小子就不顯。
上課時,老有爹在堂上講課,閨女們從頭上摘下卡子不住撥燈。燈花掉在紙上、本兒上,她們就一驚一乍。秩序亂了,老有爹就在堂上拍桌子,說沒見過這樣的學生。
老有爹教她們識字,講什麼是封建,如何反。沒有合適的識字課本,他就用一本半文言的實用國文代替。這實用國文的第一課是:國旗。“國旗者,一國之標誌也。無論何處如見本國之國旗,必錶行禮。某日學校開學,懸國旗於堂上,教員率學生向之鞠躬者三。禮畢,隨開課。”課文裡還有“曾參之子泣”,“雁,候鳥也”。後來國拿來油印小冊子《新民主主義論》讓老有爹講,可識字還得用實用國文。課文對於閨女們雖然深不可測,但老有爹講得明白,學生對字們也認得死。有時國來百舍也坐在後面聽得入神。遇到老有爹拍桌子鎮不住學生時,國就站到堂上講話。他說:“不遵守課堂秩序,就是對抗日政府辦夜校還沒有起碼的認識。讓你們坐在這兒不是光讓你們拿卡子撥燈來了,掉個燈花也值得大呼小叫。坐在這兒就要想到抗日,想到愛國。我問你們想脫產不想,你們都說想。想脫產就得先明白夜校對你們的意義,夜校也是個抗日搖籃。你們要是再不明白,我就給你們做個時事報告。”學生們一聽國要做報告,才安靜下來。國說:“就目前的形勢而言,形勢是殘酷的,而且越來越殘酷。別看騎馬的日本兵還沒到百舍來,光是騎腳踏車的新民會催促老百姓種花,還貸給洋泵、肥田粉,可日後你的花必須交給日本人低價收購。這也是侵略,也是搜刮掠奪。你們琢磨琢磨是不是這個道理。都安心聽講吧。”
國鎮住了課堂,轉到後頭坐下,聽見還有個別女生在黑影裡哧哧笑著和男生打鬧。國朝黑影使勁找,看見一個身穿新洋布棉襖、小鼻子小眼、個兒不高的女生。國想,個兒不高可不往前坐。�
老有爹一字一句地念《新民主主義論》,當唸到“###聲浪忽又甚囂塵上”時,課堂一下又亂了,人們忍不住互相打問什麼叫“甚囂塵上”。國從後面站起來說:“什麼是甚囂塵上,你們這就是甚囂塵上。知道了吧?”
學生們聽懂了,不再甚囂塵上。
每天下課前學唱歌。老有爹參照“漁翁樂”、“蘇武牧羊”的曲牌填了幾首有抗日內容的歌詞教唱,國說不如找兩首本地瞎子唱曲的牌子唱起來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