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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皇后多活了一倍的年紀,卻是白白地活了,她當時就不該聽從皇帝的安排,告訴太后也好,告訴皇后自己也罷,總有她活命的法子,怎麼就怕了皇帝的一句話,做下那麼糊塗的事呢。
可冷靜下來,清雅回想起了皇帝的神情面容,忙對珉兒道:“娘娘,皇上要奴婢做那件事時,說的是希望能給您……”
“不必說了,我都知道。”珉兒漠然拒絕聽那些話,毫不客氣地說,“不過是他的自以為是。”
此時宮人來通報,說六宮妃嬪要向皇后行禮問安,珉兒卻說:“明天才是初一,讓她們明日再來,初一十五才接見,我一早就說明了。”
清雅起身來,擦去眼淚、端正衣襟,就要去為皇后打發妃嬪們,而從皇后簡單的幾句話裡聽得出,一個多月不相見,皇后已經不是五月裡初嫁時的皇后,她那漠視一切,對什麼都不在乎的冷淡裡,更多了幾分無情,真的也好裝的也好,她開始比剛來時更主動地保護起了自己。
一路走向岸邊,清雅回想著皇帝離開琴州前的日子裡,在行宮書房中的身影,如今帝后終於能“和睦”相處,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好像隔得更遠了。
七月初一時,珉兒第二次在上陽殿見了後宮妃嬪,五月末那會兒還盛傳皇后重病難愈,一轉眼人家好端端地坐在金光燦燦的寶座上,眾人不過是在大熱天裡做了一場白日夢,這中宮的地位,一時半會兒可撼動不得。
珉兒對待妃嬪們的態度也沒有任何變化,見一面,說幾句場面上的話,不多久就散了。
女人們沿著長長的引橋往回走時,有人說起:“一個多月不見,皇后娘娘的模樣是不是變了些?”
淑妃靜靜地聽著,回想方才仰望的中宮的模樣,身後有人道:“第一次見到的時候,縱然美麗,總還有幾分孩子的模樣,這才一個多月不見,好像一下子變成大人了。”
“難道……娘娘和皇上……”
淑妃霍然止步,轉身看向眾人,女人們紛紛低頭閉嘴,她微微搖頭:“管不好自己的嘴,就該有人來管住你們的腳了。”
林昭儀訕訕一笑,想起一事來岔開話題,笑問:“娘娘,今年七夕,咱們怎麼過?”
七夕之前,項曄終於回到了京城,風塵僕僕的人去長壽宮向母親問安後,便轉道來了上陽殿。聽聞皇后把清雅調了回去,他也沒動聲色,而走入上陽殿,也永遠不會看到皇后像其他女人那樣等候他。
侍寢的事,他給了珉兒與後宮妃嬪一樣的待遇,換來珉兒絕不會像別的女人那樣對他,也許這就是報償。
且說項曄在岸上就隱約聽見琴聲,走入上陽殿,那悠揚婉轉的琴聲越發動人。
清雅迎到門前,告訴皇帝道:“娘娘正在水榭彈琴。”
項曄信步而來,一襲綠紗的皇后席地而坐,長長的裙襬輕盈地落在地上,寬闊的衣袖隨著她的手撫過琴絃而輕輕飄蕩,她沒有佩戴首飾發冠,像是篤定了今日不見人,沒再遵守初到上陽殿時,一天換三四套衣服的規矩,寶髻鬆鬆雲鬢細膩,那烏黑柔軟的長髮,便是最美的裝飾。
箏就擺在地上,她微微傾斜身體,皇帝正好看到她美麗而專注的側顏,項曄還是頭一次見人坐在地上彈琴,眼前的人,當真美得如畫中走來的仙子。
“皇后娘娘,皇上駕到。”清雅突兀地發出聲音,琴音即刻斷了。
項曄衝她皺眉頭,可清雅根本沒看皇帝,告訴皇后才是她的本職,至少眼下,皇后還十分牴觸皇帝不聲不響地出現在她身後。
珉兒款款起身,一陣風吹過,身上的輕紗隨風而舞,她翩然行禮,端莊地向皇帝問安,和最初時並沒什麼兩樣。
可是項曄變了,他再也不願沒道理地粗暴地把珉兒從自己的心裡“驅逐”出去,但如今,似乎已經晚了。
“坐吧。”皇帝像珉兒方才那樣席地而坐,珉兒坐下了,可兩人之間幾乎隔開一把箏的距離,皇帝乾咳了一聲,從懷裡掏出一封通道,“朕回京途中路過元州,去見了你的祖母和母親,這是秋老夫人給你的信。”
珉兒心裡一顫,目光盯著皇帝手中的信,卻沒敢伸手去接。